周蓬安：老翁公证遗赠住房给保姆，最该反思是子女

周蓬安：老翁公证遗赠住房给保姆，最该反思是子女

近日，苏州年近8旬的贾老伯以公证遗赠的形式，将一套房产赠送给照顾自己多年的保姆。贾老伯有一儿一女，很少有时间陪伴老人，保姆一直细心照顾着他。据介绍，所涉房产市场价超过百万元。目前，老人子女尚不知情。

从视频上可以看得出，老人神志非常清醒，在这种身体状态下所立遗嘱，内容是合法有效的。因为这是通过公证处这样正规渠道立下遗嘱，等老人去世后，这份遗嘱将具有法律效力，保姆将得到老人拥有独自处置权的房产份额。如果老人临终前反悔，此次公证遗嘱的撤销和变更也只能通过公证遗嘱完成，那就必须再去做一份公证遗嘱。

我这里特别提到“房产份额”，就因为这份赠予遗嘱所涉及到的房产继承，并非该房产的全部，而仅仅是属于老人自己可以独自处理的那一部分。按照《继承法》的相关条款，这套房子的产权属于老人与已经去世的妻子共同拥有，一人拥有一半产权。妻子去世后，其所属遗产由其子女与丈夫共同拥有。也就是说，贾老伯夫妻有一儿一女，其妻的遗产应该由贾老伯及其子女三人等额继承。也就是说，贾老伯可继承其亡妻三分之一的财产，即整个房产的六分之一产权，加上自己拥有的一半产权，等于是拥有该房产六分之四的份额。那么，贾老伯赠予保姆的房产，也仅限于该房产的六分之四产权，或者说三分之二产权。

一些人不能理解贾老伯将价值超过百万的房产赠予保姆，认为保姆仅仅是保姆，只要平时善待保姆、按时发放保姆工资就可以了。这其实是忽视了人作为感情动物这一基本属性，而感情这东西，也并非完全存在于血缘关系、夫妻关系、情人关系当中。

现实生活中，很多独居老人都有多个孩子，但却没有哪个孩子愿意与老人居住在一起。虽然平均寿命不断延长，但中国传统的“三世同堂”、“四世同堂”却越来越罕见。即使父母失能、失智，子女也不会亲自侍奉老人，不是送敬老院，就是找个保姆照顾。

从独自立遗嘱来看，贾老伯除了拥有自己的房产外，应该还有足以自己生活及支付保姆工资的退休金，因此不愿意去养老院养老，而是选择由保姆照应，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生活。视频显示，该保姆在贾老伯家已经服务六、七年之久，而且原本是悉心照料他们老两口，贾老伯老伴去世后，才只照顾贾老伯一人。

六、七年时间，贾老伯对该保姆的人品应该有所了解，在老伴离世，子女没空照顾和陪伴他，长时间得到保姆24小时无微不至的照顾之后，对保姆的依赖性是客观存在的。那么，老人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有对该保姆多年来的悉心照料心存感激而做出的回馈。

很多人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认为老人犯糊涂，但却忽略了当今社会很多子女对老人不管不问，导致老人精神无所依托的问题。在现实生活中，不时会出现子女满堂，家庭经济条件也不错，但死亡多日却不见子女，而是隔壁邻居闻到尸体腐臭味后报警的人间惨剧。就贾老伯而言，媒体能写出“贾老伯有一儿一女，很少有时间陪伴老人”这么一句文字，也足以看出其子女平时较少关心老人的事实。既然子女不愿意照料老人，老人养老也就只能靠保姆，因此将遗产赠予保姆，于情于理都没有多大问题。

从法律层面看，贾老伯这份遗嘱，实际上也是遗赠抚养协议，要解决的是这位老人有财产但没人照顾的困局。有人愿意照顾老人至去世，遗产归抚养人所有，这很符合逻辑。子女若想得到这份遗产，至少应该与保姆竞争“对老人好”。因此，如果老人子女经济条件很好，估计不会对这项赠予说三道四，说不定连自己应该继承的六分之一也放弃继承，顺水推舟以示感谢这位保姆善待其老父亲，替自己尽孝道。

就该案而言，如果老人在办理公证时，征求过子女意见，甚至子女也参与了此次公证，那就更完美了。当然，即使其子女事后反对，也不能推翻这个赠予遗嘱。与多数反对意见不同的是，我希望这样的遗嘱可以再多一些。因为这类事情多一些，一些子女即使仅仅为了获取财产继承权，也会自觉地多抽时间来陪陪父母，这难道不是社会进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