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邢占双 图片/网络
无数次在梦中,我梦到一座大坝,爬上,翻越,站在坝顶,腿有些软,从大坝上掉落下来,不禁从梦中惊醒。回味梦境,进入梦乡的,凡是和高度有关的,常是那家乡后面的大坝。
我的家乡在平原地区,一望无际,一马平川,一览无余。只有家乡的大坝独一无二,高高地稳稳地立在那里,成为平旷原野上一道独特的风景。从某个角度望去,长长的大坝犹如一列火车,驶向远方。
大坝西高东低,西坝头高约二十多米,以缓坡样式向东延伸,大约在千米左右的地方消失在地平线上。坝西头连着水库,这个水库是小镇的一颗明珠,一眼望不到边,水清如碧,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倒映水面。晨起,站在坝头望去,却也有烟波浩渺之感,想起古人的诗句,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也许和眼前的情境相吻吧。
听父亲说,当年,他还参加了水库和大坝的修建呢。那时,他正年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水库和大坝是在一片沼泽地上修建的,那场面相当壮观,红旗招展,喇叭声声,公社干部亲临现场指挥,拖拉机,马车,牛车,毛驴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抬肩挑,干劲冲天。父亲负责做饭,他做的馒头喧腾,煮的玉米粥香甜,菜有滋味,大家都说好,公社干部还和他握手了呢。这是他一生中常挂在嘴边炫耀的事。
一条粗粗长长的铁管,一头扎进水库,一头伸到坝顶,那铁管粗得环臂抱不拢。源源不断的水从坝顶的水管里送出,沿着坝顶的槽送往各村的壕沟大坑。记得那年,壕沟大坑满是清亮亮的水,我们光着屁股在里面洗澡,笑声飞扬。远处的鸭子大鹅也在里面游来游去,鹅的羽毛白白的,脚掌红红的,漂亮高贵。大人们则到这里取水,浇灌禾苗。如果没有大坝的水,得有多少人家土地绝产,断炊断粮啊。
家乡的大坝,留下我们多少快乐的童年记忆。每天晚饭后,伙伴们一声呼唤,走哇,上大坝玩去。我们便一溜烟跑向大坝,占山为王,我们学着电影中的战斗场景,抢占山头,个个玩得酣畅淋漓,忘乎所以,直到夜幕降临,月上枝头,听见了村头母亲的呼唤,才慌慌张张跑回家去。
记得那年,公社举行打靶比赛,地点在大坝南,二舅是民兵,参加比赛。那天,我听见清脆的枪声不断地从大坝处传来,使我对那个地方无限神往。二舅枪法极准,取得了好成绩,晚上拿回一堆奖品。我对那支步枪羡慕不已,但二舅只是让我摸了摸,给了我几枚子弹壳。第二天,我们又去大坝寻找红铜色的子弹壳。
春天,我们去坝边挖野菜,硕大的蒲公英,水灵的曲麻菜。夏天那里水草丰美,是放牛放马的好去处。夏秋之季,坝底的树林里生有蘑菇,黄顶的草蘑,红盖的大红蘑,年年采,年年有。冬天,爬过坝顶去坝北走亲戚,站在高高的坝顶远眺,却也见到了远处的村庄如诗如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心情一片豪迈。
如今的大坝依然矗立在家乡的那片热土上,坝顶建起了观赏凉亭,坝西铺上了上坝的台阶,坝身栽满了松树,绿树垂荫。每年端午节,都有很多人登坝,拍照,把酒临风。
感谢大坝,她守护了家乡,守护了土地,守护了生命。我梦中的大坝,我梦中绕不开的高度,让我用一生去翻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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