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清凉寺,是中国佛教禅宗五家之一的“法眼宗”的祖庭,曾盛极一时,今日寺院规模虽远不及当时,但我们仍能从一些旧物中一窥它的昔日风采。
游过了清凉山,我又来到山下的清凉寺。山因寺而得名,可见这寺的来头不小。
刚踏进清凉寺的南大门,徐徐清风便扑面而来,瞬间拂去了身上的燥热之气。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林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径小路,一直向山顶延伸。往更远一点的地方望去,树木掩映下,只能看成见古寺一角。
清凉寺内的正殿
我来到寺前,看到这里香火缭绕,缕缕青烟随风四处飘散,使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味儿。
目前,清凉寺内只有一座三开间的殿堂和五间供僧人居住的瓦房。据不少文献记载,清凉寺乃是南京最负盛名的古寺之一,该寺原有的规模,较之今日要大得多。
寺内的僧人告诉我们,仅在明清时期,清凉寺的占地面积就有20亩,寺内香火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香客络绎不绝,等着拜香求佛的队伍从清凉山山脚下南可至中华门,北能到下关。这样的说法究竟有几分真实,现在已很难考证,但清凉寺的繁盛可见一斑。遗憾的是,太平军占领南京时,对京城内的古迹进行了大规模毁坏,清凉寺未能幸免,再经“文革”,更是萧条。直到2009年初,南京市宗教局、南京市佛教协会与南京市园林局、清凉山公园管理处经过协商,本着循序渐进的原则,于2009年1月将清凉寺原有的一座殿堂及五间瓦房交给佛教界,同年6月20日,双举行了佛像开光仪式,作为宗教活动场所正式对外开放。
正殿近景
五年前,当地的考古工作人员在清凉寺后方发现了两座建筑物的基址,其中一座其平面呈“凸”形,尺度与一般的佛殿吻合,另一座的平面呈长方形,与《金陵梵刹志》中提及的示法堂位置相一致。经过一番考证,认定这两处建筑物基址应为明清时期清凉寺建筑物的遗址。
据考古学家解析,清凉寺的历史可追溯到五代时期。考古中,人们也发现了东晋、南朝、宋代以及五代时期的遗迹。
据史载,五代时期的吴国(902年-937年),为杨行密所建。公元933年,操纵吴国朝政的金陵府府尹徐知诰,采纳谋士宋齐丘建议,准备把吴国的国都从江都府迁到金陵府,采纳谋士宋齐丘建议,于是修缮金陵城。在城西建了一座寺院,取名“兴教寺”,为清凉寺的前身。所以,这是目前已知的有关清凉寺的最早记载。
公元937年,吴帝杨溥禅位于徐知诰,吴国灭亡。徐知诰即皇帝位,建立南唐,改年号“升元”。升元三年(公元939年),恢复他的原姓“李”,并改名“李昪(biàn)”。
随后,李昪将兴教寺进行了扩建,又改名为“清凉禅寺”,使该寺成了南唐的皇家寺院。
寺院一角
“清凉”一词绝非我们所理解的是凉爽之意。它源于佛教经义,与世俗的烦恼相对照。佛家认为烦恼是热毒,是由过多的欲望和杂念造成的,而佛法正可以帮助人们断除各种烦恼,从而达到舒适宁静的境界,这个境界就是“清凉世界”。
穿过天王殿,我来到了位于大殿后方的厢房,这是五间简易的红墙黑瓦房。住持和其他僧侣在此生活、办公。
寺里的一位僧人告诉我,现在的大殿并不是五代时所建,但这五间厢房却是有年头的。厢房后的绿树丛中,有一座六角井亭,这便是载入史册的“还阳井”。据说井中之水不仅喝起来甘甜清爽,而且永不枯竭,当年,经常饮用井水的寺僧须发不白,因此井水得名“还阳泉”,井则叫“还阳井”。
如今,围着井口的栏杆已旧迹斑斑,井壁上铺了一层浅浅的青苔,在阳光的照射下,让这口井更增添了古意,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古老清凉寺的故事。
文益禅师的画像
宋朝人惠洪的《林间集》中记载:法灯泰钦禅师少解悟,然未为人知,独法眼禅师深奇之。一日法眼问大众曰:“虎项下金铃,何人解得?”众无以对。泰钦适至,法眼举前语问之,泰钦曰:“大众何不道:‘系者解得。’”由是人人刮目相看。
明代人瞿汝稷《指月录》卷二十三亦载:“金陵清凉泰钦禅师,性豪逸,众易之,法眼独契重。一日眼问众:‘虎项金铃,是谁解得?’众无对,师适至,眼举前语问,对曰:‘系者解得。'”
上述史料说的都是一回事:清凉寺有位法灯泰钦禅师,他小的时候,聪明过人,性格豪放,经常惹事生非。寺里的众僧只看见他表现不好的一面,但看不到他的领悟佛法的本领,所以纷纷提出赶他出寺。
然而,法眼禅师,却独具慧眼,认为泰钦有本领,就很器重他。一次,他问众僧:“谁能解下老虎脖子上系着的金铃””众僧想,老虎本来就惹不起,还敢在它的脖子上解金铃?所以,都对这个问题回答不上来。
这时,泰钦来了,法眼禅师就把这个问题向泰钦重复了一次,让他作答。泰钦的回答自然不含糊:“谁在老虎脖子系金铃,就让谁去解!”
这就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一典故的由来。
法眼禅师舒了口气:“泰钦答得对。”又对泰钦意味深长地重复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善哉!善哉!”
此时,泰钦已已领悟到法眼禅师的暗示和训导:自己造成被动局面要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缺点错误要由自己来改正。于是泰钦继续留在法眼禅师身边,不再惹事生非,潜心研读经文,成了精通佛学的著名大师——法灯禅师。法眼禅师即文益,乃唐末五代高僧,中国佛教禅宗流派之一“法眼宗”的创始人,著有《宗门十规论》等。清凉寺是法眼宗的祖庭。
“法眼宗”历经文益、德韶、延寿三祖,嫡嫡相传,在宋初极其隆盛,后即逐渐衰微,到宋代中叶,法脉就断绝了,其间不过一百年。“法眼宗”的核心思想是什么,我倒是查阅了不少资料,力求搞懂其中奥义,不过有碍于自己悟性太低,最终没能搞明白。
但是,文益禅师所著的《宗门十规论》一书为法眼宗之形成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宗门十规论》,共十条,是文益禅师针对当时禅门流弊而撰写的,旨在指出日益猖獗的怪风行为,归正学人对禅法的理解,革新创造禅门思想,“以救一时之弊”。我认为其中几条今天读来仍有针砭时弊之效用。如第一条:自己心地未明妄为人师,意思是欲为人师,必先明心见性,方能引导别人;第二条:党护门风不通议论。这是基于当时各宗派自持门庭之见而相互攻击贬低对方所提出的……其他几条不再一一赘述,感兴趣的朋友不妨读一读这本《宗门十规论》,定会对了解法眼宗思想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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