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跟你说职业运动员、而且是职业冰球运动员因为经济负担需要每天转两趟地铁,再换一趟公交花至少一个半小时去冰场训练,你一定不会相信。然而,这是在韩国获得2018平昌冬奥会举办资格后,韩国冰球运动员真实的生活状态。
2017年世锦赛韩国进入顶级组
2017韩国男子冰球在世锦赛上进入世界前18名获得参加自家门口举办的奥运会的资格时,韩国冰球才慢慢被国内冰球人关注。随后关于韩国的冰球人才培养,体制建设,国外球员规划等等都被提出来作为中国冰球学习借鉴的对象之一。在平昌冬奥会期间,央视体育还曾经到韩国进行系列专题采访报道,详细介绍了韩国冰球现状。
然而大家在看到韩国冰球不断取得进步的时候,却忽视了韩国本土球员的真实生活状况。
职业发展希望渺茫
1979年韩国首次参加世界冰球锦标赛之后,韩国冰球才开始出现在世界舞台上。迄今为止,韩国冰球的成绩起起落落,一度在甲级组和乙级组升升降降,不突出的成绩使得冰球这项运动在韩国非常冷门。在2011年韩国取得冬奥会资格之后,冰球才成为韩国大力发展的冬季项目之一,也因此很多韩国人才开始知道冰球这项运动。
据统计,2011年韩国拿到冬奥会举办资格时,韩国冰球协会注册的成人冰球运动员只有155名,其中只有52名运动员隶属于职业队,国家队球员则是从这52名球员中选出23名组成。当时韩国只有安阳汉拿(Anyang Halla )和高一(High 1)两支职业队。这种类型的职业队(),按照韩国人的说法,他们并不属于真正的职业(Pro)球队,他们应该介于职业和业余之间,球员像公司职员一样有工资可拿,享有社保和退休金等。
安阳汉拿队和高一队
在韩国,冰球运动员进入职业队的希望相当于天上摘星星。根据2017年统计数据显示,韩国小学冰球运动员有超过1500人(2011年时约900人),小学、初中各有12所学校,高中11所学校拥有冰球队,但是只有5所大学拥有自己的冰球队。也就是说,至少有超过一半的高中生球员不能迈进大学冰球的门槛。即使他们顺利进入大学冰球队,在每年大学毕业的约50名球员中,只有5名不到的球员能够被选进职业队。
虽然在数量上能够保证一部分球员打球的同时完成学业,但是因为球队所属的学校地理位置各有不同或学校名声不一样,大家都希望进入更好的学校和球队。所以不管在哪个学年等级,竞争都是异常激烈。2017年冰球升学贿赂事件东窗事发,多名大学校长以及高中校长被捕入狱。
早早结束的职业生涯
在韩国少有的职业球队里的球员,大多都是大浪淘沙留下的佼佼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从此走入人生巅峰。
安阳汉拿运动员
据资料透漏,韩国的职业()冰球队加入亚洲冰球联赛后,球队按照真正的职业(Pro)球员管理形式进行签约,但是却只在每年5月和本土运动员签约一年,这份合同契约只有11个月。而球队的意思也很明确,“打的好就留下,打得不好就走人”。而此时应该有的雇佣保障也没有了。
由于每年都有新人入队,而职业球队并不能完全消化掉大学毕业后新进的球员,球队只有留下有希望的新人,裁掉老球员。再加上韩国的兵役制度,韩国冰球运动员在29岁必须要去服兵役,两年兵役期间没有训练和比赛,职业生涯基本也就结束了。在亚洲冰球联赛里,日本的球员平均退役年纪是33.6岁,门将的平均退役年龄是34.7岁。大家都知道冰球运动虽然拼体力,但是年纪大的球员相比年轻球员在场上有更多比赛经验,对比赛的阅读、判断处理比赛的能力也更强,所以即使在NHL的赛场上,也有40多岁的老球员驰骋疆场。
安阳汉拿队
韩国的男子运动员如果在奥运会这样重要的大赛中获得奖牌,或者有其他重要贡献的可以获得免兵役资格。而足球,篮球,棒球球员还有特殊的兵役制度,即在服兵役期间,所有服兵役的运动员组成球队,像正常的运动员一样参加训练和职业比赛。韩国政府在平昌冬奥会之前曾承诺冰球运动员可以获得像棒球足球运动员一样的兵役待遇,但是在平昌冬奥会结束后,政府无视自己的承诺,出尔反尔。
网络请愿
2018年年底,韩国的冰球运动员为此还在网络进行了请愿活动,希望政府能够坚守自己的承诺,但最终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每日训练往返3小时 背着装备独自去机场
有一份2012年的资料,详细记载了当时球员的生活状况。
韩国老牌球队安阳汉拿每周有6天需要去冰场参加训练,由于大部分的球员都没有自己的车,且家住在首尔市内,前往京畿道的冰场需要地铁转公交,至少花费1个半小时。而一部分有车的球员一般也不会开车往返冰场,其中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油费。球员到达冰场后,需要进行90分钟高强度的陆地训练和120分钟的冰上训练。高强度的训练加上每日往返路程3小时,这个过程非常考验球员的毅力和恒心。
在当时有一支职业篮球队和冰球队共用一个场馆,为此冰球运动员经常遭到篮球运动员的嘲笑,因为篮球运动员不但都有自己的私家车,而且球队还为那些家住的远的球员提供免费住宿。外援球员听到韩国球员每日需要乘大众交通往返3小时的时候,大呼“Crazy”。然而球员们并没有为此抱怨,他们更愿意苦中作乐,即使有主场比赛,他们也将坐地铁前往冰场的时间当做热身。
2017年12月韩国国家队前往国外参加比赛在机场
真正令球员们吃不消的则是客场的比赛。
如果有客场比赛,球员们则需要在凌晨出发,带上自己个人物品及所有的装备,包括球杆,乘坐机场大巴前往机场,办理托运然后飞往客场。当时球队只有一位装备经理,这个装备经理需要带上磨刀机等大件物品,球员们每次还需要反过来帮助装备经理搬运设备。
球队里前后辈关系也让新人球员吃不消。一同前往客场的还有球队教练员,这些教练员因为资历老,所以自己的物品包括治疗用的绷带医药箱等全部交给资历小的年轻球员,这引起年轻球员的强烈不满。
球队原本的赛程是一周只需要和一支球队进行3场比赛,但是球队为了节省经费,2011-2012赛季起,球队将日程改为一周和两支球队进行5场比赛。也就是说球队到达客场后的当天,进行一次训练熟悉环境,第二天开始就要连续进行5场比赛。密集的赛程让球员的身体根本吃不消。球员们只有靠着毅力坚持,相互不断给与积极的心理暗示来调整心理和身理状态。
当然因为平昌冬奥会的原因,韩国球员待遇已经有所好转。在平昌冬奥会后,有人在网络上透漏,参加过平昌冬奥会且表现优秀的球员年薪大概将近2亿韩元(约人民币120万),而有参加过国家队经历的普通球员大概有1亿韩币(约人民币60万);也有新闻报道称NHL球星麦克戴维德(Connor McDavid )一年的年薪可以养活韩国三支冰球队。
风雨飘摇的亚洲冰球联赛
为了培养更多的球员,2014年,韩国新增一支职业球队,共有3支职业球队。在亚洲冰球联赛进行到2018-2019赛季末时,也就是平昌冬奥会结束后的一年,韩国高一队宣布退出亚洲冰球联赛,又变回之前的两支队伍。而在日本韩国的一些球队相继退出亚洲冰球联赛后,更多的球队还在观望是选择坚持还是退出。如果更多球队退出,韩国的另外两支职业球队命运如何还不得而知。
平昌冬奥会后2018年世锦赛韩国国家队更衣室
有新闻报道称,退出亚洲冰球联赛的高一队将会加入韩国的一支联赛,而这个联赛则完全是一支业余联赛。如果韩国冰球协会在奥运会后的口号是不是结束而是开始(Not the end but the start),而那些曾经努力拼搏加入职业球队的球员,他们又该从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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