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文人才子灿若星辰,国学大师人才辈出。自古武人相重,文人相轻,乱世时期的思想文化百家争鸣,如同鲁迅先生和郭沫若,即使一生没见过面,却相互骂了一辈子。在那种背景下,这种现象发生在腹有诗书的才女之间更有意思。
张爱玲性情孤傲,放在今天便是一个高冷的女子。她的出生并不低,祖父张佩纶是二甲进士,晚清名臣,外祖父是大名鼎鼎的李鸿章。可她的家庭并不和睦,张爱玲的父亲张志沂继承了晚清遗少的腐朽,抽大烟逛窑子无所不为。张爱玲的生母黄逸梵则深受西学影响,在张爱玲4岁时便陪姑姑张茂渊出国留洋。一个新派女性自然对浪荡公子哥的旧习深恶痛绝,张爱玲10岁时,父母办完离婚手续,母亲去了欧洲,张爱玲随父亲生活。那时,父亲对张爱玲还很好。
14岁时,父亲与臭味相投的孙用蕃结婚,张爱玲的噩梦由此开始。她时常穿着继母剩下的旧衣服,“一件又一件,永远穿不完……冬天已经过去了,还留着冻疮的疤”。父亲和继母的拳脚相加,让17岁的张爱玲选择了逃离,辗转投奔母亲,住进母亲、姑姑租来的公寓。
张爱玲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影响了母亲的生活质量,张爱玲患病,母亲气急败坏:“反正你活着就是害人!像你这样只能让你自生自灭!”这些话,张爱玲难过而愧疚,“觉得自己拖累了母亲……”
抛弃与错待,让张爱玲需要安全感,也形成了她冷漠的性格。冷漠,或许就是她看待世界的态度。23岁,从未谈过恋爱的张爱玲遇到了大她13岁的胡兰成。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有了知交之感,在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身上,张爱玲寻觅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因为相知,所以懂得”,明知胡兰成已有家室,也知道他并非良人,可她爱得情真意切,“甘愿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一张极简的婚书上写着:“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前半句出自张爱玲之手,后半句由胡成兰写就。
1945年,日寇投降,胡兰成的末日降临,以汉奸的身份四处躲避。张爱玲心中只有一个胡成兰,胡成兰却滥情至极,1947年6月,考虑了一年半后,张爱玲寄给胡成兰一封诀别信,这场伤筋动骨的爱情,终于走到了尽头。很多人说胡兰成害了张爱玲一生,以至于杨绛先生都曾这样描述过张爱玲:“我觉得你们都太过高看张爱玲了,我对她有偏见……她的文笔虽然不错,但是她笔下的女子都是性饥渴者,你生活的时代和我不一样,您未经日本侵华的日子,在我,汉奸是敌人,概不包容……”其实,胡兰成只占据了张爱玲四年的时间,张爱玲在很早便已经看透,一个人无法做到被所有人喜爱与接受:“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想法又在别人脑袋里,如果无法改变,不如好好走自己的路”。
张爱玲才高气傲,自然看不上同时代的女作家,其中就有冰心。她并不认可冰心的才华:“如果必需把女作者特别分作一栏来评论的话,那么,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是我甘心情愿的。”在张爱玲眼里,冰心仅仅是一个表面上清婉的人,根本不配和自己作比较。
张爱玲看不上冰心,冰心却看不惯林徽因,两人的恩怨出了名。1933年,冰心在《大公报》上发表作品《太太的客厅》中,将林徽因描述成一个生活不检点、崇洋媚外的女人,讽刺“好像是30年代的中国少奶奶们,似乎有一种不知亡国恨的毛病”。当时,林徽因刚从山西考察完古建筑回到北平,知道了冰心的这篇文章,便托人送了坛山西老陈醋送给冰心,意思是:“怎么样?羡慕不来吧!尝尝这醋酸不酸?”就此两人结怨,以至于在昆明时,林徽因与冰心相隔不远,却三年从不来往。
如今,那个风云跌宕的乱世已离我们远去,也带走了一代叱咤风云的大师。现在的人们都喜欢讨论她们谁输谁赢,其实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们的家庭不同出身不同,人生轨迹必然不同。杨绛先生的作品,笔处温柔,语言细腻但又不繁复,对生活的态度尽在其中;张爱玲的文章,不论是哀怨,窃喜,悲伤,快乐,愤怒,都是蜻蜓点水般带过却激起涟漪;林徽因的诗真挚,细腻,篇篇来自心灵深处;冰心热爱生活,纯真、善良、刚毅、勇敢和正直,“有了爱就有了一切”。她们没有输赢,杨绛先生活的洒脱,林徽因活得精彩,张爱玲活得高级,冰心活得通透,生活在大师们的作品中,作为读者,我们该感到幸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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