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亿中国银行永续债，与已到期的23亿武汉地铁永续债有何不同

前不久，我去参加了南京银行的股东大会，其中有一个议案是关于发行绿色金融债的。会上，有一位股东向管理层提问：发行绿色金融债是不是为了补充资本？当我听到他这么问时，我才知道原来很多股民真的不懂金融，我也才慢慢理解为何那么多散户容易被忽悠了。近期，银行永续债成为市场热点。我想通过这篇文章，让大家读懂永续债。懂了，才不会被忽悠！

2019年1月25日，中国银行在银行间债券市场成功发行400亿元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这是我国商业银行首次在境内发行永续债。其实，早在2013年，武汉地铁集团就曾发行过23亿元永续债。不过，彼永续债，非此永续债。接下来，我就通过公司永续债和银行永续债的对比，来跟大家聊聊什么是永续债。

从上表可以看出，公司永续债与银行永续债虽然都叫"永续债"，但性质完全不同。

发行人续期选择权VS有条件赎回条款

公司永续债，准确名称叫可续期公司债券，是在普通公司债券的基础上，赋予了发行人续期选择权。这个权利是不带任何条件的，发行人可以完全自主地决定是否行使续期选择权。以武汉地铁集团发行的2013年可续期公司债券为例，该债券以每5个计息年度为一个周期。即在债券每5个计息年度末，武汉地铁集团有权选择将该债券期限延续5年，或选择在该计息年度末到期全额兑付本期债券。2018年9月7日，武汉地铁集团发布公告，决定不行使续期选择权。该"永续债"，实际上就变成5年期的普通公司债券了。2018年10 月 29 日，武汉地铁2013年可续期公司债券本息全额兑付后，即宣告到期。那么，银行永续债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虽然银行永续债在发行时设置了有条件赎回条款，但条件相当严苛，赎回的可能性极小。以中国银行此次发行的永续债为例，自发行之日起5年后，中国银行有权于每年付息日（含发行之日后第5年付息日）全部或部分赎回本期债券，但是，必须在得到银保监会批准并满足一定条件的前提下，才能行使赎回权。由此看来，中国银行在5年后行使赎回权的可能性不大，即中国银行永续债不太可能变成5年期的债券。

银行永续债还有两个特点：减记条款和次级性风险，是公司永续债所不具备的。

减记条款

所谓减记条款，就是当触发事件发生时，发行人有权在报银保监会并获同意、但无需获得债券持有人同意的情况下，将永续债按票面总金额全部或部分减记。以中国银行此次发行的永续债为例，该债券票面金额为人民币100元，当减记发生时，债券票面金额有可能变成80元、50元，甚至是0元。如果减记成50元，发行人将按50元票面金额支付利息，投资人的回报相当于打了对折；万一减记为0元，该债券将被永久性注销，投资人也将血本无归。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触发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否则中国银行永续债的发行也不会这么顺利。在以下三种情况发生时，银行永续债才可能被减记：

1. 1. 发行人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降至5.125%（或以下）；
2. 2. 银保监会认定若不进行减记，发行人将无法生存；
3. 3. 相关部门认定若不进行公共部门注资或提供同等效力的支持，发行人将无法生存。

截至2017年末，我国商业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0.75%。2018年三季度末，中国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1.14%，都远远高于5.125%。至于后面两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无疑更低。

次级性风险

我国《公司法》规定，当公司解散和清算时，公司财产在分别支付清算费用、职工的工资、社会保险费用和法定补偿金，缴纳所欠税款，清偿公司债务后的剩余财产，有限责任公司按照股东的出资比例分配，股份有限公司按照股东持有的股份比例分配。

也就是说，债权人在股东之前获得清偿。可问题是，银行除了吸收公众存款、发行普通金融债外，还发行了次级债、混合资本债、二级资本债，现在又发行了永续债，这些债权的清偿顺序谁先谁后呢？中国银行永续债的发行文件中明确，永续债本金的清偿顺序在存款人、一般债权人和次级债务之后，股东持有的股份之前。换句话说，永续债的清偿顺序在银行各类债权中排在最后，仅高于优先股和普通股。

所谓次级性风险，指的就是银行永续债的清偿顺序靠后，万一进行破产清算时，相较于存款、金融债等债权，收回概率更低。

说了这么多，大家可能会想：银行永续债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武汉地铁集团发行的永续债不是挺简单的吗，就比普通公司债券多了一个发行人续期选择权而已。

问题的根本原因是银行业作为一个特殊行业，受到严格的资本充足率监管，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和资本充足率都有严格的监管要求。与此同时，不管是国际通用的《巴塞尔协议III》，还是我国的《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试行）》，都对核心一级资本工具、其他一级资本工具和二级资本工具提出了详细的合格标准。银行永续债要想成为合格的其他一级资本工具，就必须具备《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试行）》附件规定的14条标准。本文提到的有条件赎回条款、减记条款、产生次级性风险的清偿顺序安排都是满足这些标准的关键。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对永续债、公司永续债和银行永续债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再也不用担心被一些所谓的专家和大V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