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口述：过去十年，是新闻业最艰难的十年吗

在过去十年里，新闻业是崛起了还是衰落了？作为亲历者的新闻人们又有何感受？Poynter网站为此搜集了一些值得关注的数据，并采访了几位美国记者的感受。

出品| 外言社

翻译| kewell 编辑| 王茸

从2008年到2018年，美国经历了金融海啸，经历了一个不断质疑媒体的总统上台，还经历了媒体大环境的激烈变革。有关于新闻的一切，似乎都改变了。

十年间，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是？

在被问到十年来所遇到的最大挑战时，很多记者给出了相似的答案。

西弗吉尼亚州《查尔斯顿宪邮报》的调查记者Ken Ward Jr.说：“社交媒体。”他说，自己十年前从来没想过，社交媒体也会成为自己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密苏里新闻学院的大四学生Peter Baugh十年前还在读小学，即将步入社会的他说，自己现在最大的担忧就是“找不到工作”，或者说“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我可能会去任何一个地方，这让人兴奋，但也让人害怕。”

经营状况良好的非营利媒体机构VTDigger的创始人Anne Galloway说，让她最兴奋的事情是“寻找一个能赚钱的商业模式”，但她最害怕的挑战也是“找不到赚钱的办法。”

《德州论坛报》编辑Ayan Mittra说：“我最害怕不能长期留在我所热爱的行业里。”

《The Bigheart Times》发行人Louise Redcorn说：“我最害怕脸书这些社交媒体作恶，不仅夺走了我们的受众，也导致新闻报道政治立场分化愈加严重。现在网上那些两极化的报道真的多到令人震惊。”

《洛杉矶时报》高级副总编Kimi Yoshino说：“我现在的工作跟以前有了很大不同。但总体来说，现在每个媒体从业者都得重新思考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以及如何把它做好。”

作为从业者，他们怎样描述这十年？

哥伦比亚新闻学院教授Michael Schudson说，70年代是美国媒体的黄金时代，和今天相比，形容新闻业变化最其当的词是“动荡”。

已经退休的前美国网络新闻协会主席Jane McDonnel，则认为“挑战”更适合形容这十年，“新闻其实一直是个挑战性很高的行业，工作辛苦，也赚不到大钱。”

不过，在Jane入行之时，记者所面临的最大挑战不过是自己的老板和编辑。改变从90年代的科技革命开始的，家族式报纸开始转变为企业式运营模式。到2010年，媒体已经实现企业化，在报道中体现的进取心、分析能力和调查能力，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与此同时，金融海啸确实给媒体行业带来了打击，也有人感到恐慌。曾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的摄影记者David Carson一直在《圣路易斯邮报》工作，他说：“很多的媒体人都受到了重创。”

2009年，Michae Schudson联手《华盛顿邮报》当时的总编辑，共同发布了一项名为《重塑美国新闻业》的报告。当时他们就提出了如何改变媒体现有商业模式的问题。

“十年了，也没有人找到真正的答案，这还挺让人沮丧的。”他说，“现在大家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着过河，可能有些人还是取得了成功。”

数说新闻业十年变化

在Poynter采访的这些记者中，有些人十年都在一家媒体供职，有些人的工作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些人历了裁员和失业。

除了记者的口述，这里还有一些数据帮你感知美国新闻业十年的变化。

首先是一些坏消息：

• 根据皮尤公布的数据，2008年到2017年间，美国媒体数量减少了23%，报社的数量更是减少了45%。

• 2016年，北卡大学媒体新闻学院的报告指出，拥有报社的业主也在减少，多数媒体已集中在大型综合集团或对冲基金。

• 2018年，皮尤一项调查发现，人们消费新闻的渠道越来越单一和分化。比如受政治立场影响，2017年关注全国新闻媒体的民主党人有28%，共和党人有24%，但在2018年这两个数字分别下降到27%和11%。

• 《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的数字付费订阅成绩都不错。《纽约时报》更是付费用户达到300万人，去年11月的订阅收入达到2490万美元。但大多数新闻机构，尤其是地方性机构都在亏损和裁员。

当然，一些好消息也应该被看到：

• 随着科技进步，媒体讲故事的方式越来越丰富，受众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体验新闻报道。

• 虽然很多调查记者离开了媒体集团，但他们照样能在其他地方发光发热，比如现在美国国内的非营利性媒体机构已经超过180家。

• 本地媒体虽然难赚钱，但ProPublica、Report for America和Table Stakes等都在积极支持他们，帮他们改组。荷兰《De Correspondent》等媒体组织也都靠会员赞助得到了很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