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执政两年，22名移民在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中心死亡

过去两年里，22名移民在美国庞大的拘留中心死亡，有来自远至越南、近至墨西哥等国家，有些人是美国合法的长期居民，以难民或学生的身份来到美国，其他人是最近寻求庇护的人，许多人都很年轻，其中有一半甚至都还不到45岁。罗克珊娜·埃尔南德斯就是其中之一，特朗普政府执政两年，她的死亡是美国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期间，最严重的死亡案件之一。

这名来自洪都拉斯的33岁变性妇女，作为移民大篷车队的一员抵达美国边境寻求庇护，她在进入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中心两周内就死亡了，埃尔南德斯的死亡，以及最近被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扣押的两名儿童的死亡，使美国联邦政府，不得不重新审查被拘留的移民。

2018年12月20日，在第一名儿童死亡后，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克尔斯滕·尼尔森在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作证时表示：“死亡人数过多。”

尼尔森管理的机构负责监管海关和边境保护局与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海关和边境保护局负责在边境逮捕非法移民，并对他们进行短期拘留；移民和海关执法局负责在美国境内逮捕非法移民，并运营着一个庞大的长期拘留中心网络，尼尔森表示，国土安全部的拘留中心拥有“拥有一些世界上最高的标准”。

但是，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频道，根据对数十份联邦政府报告、死亡审查报告以及对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中心的审计报告等，进行的一项评估显示，长期以来，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中心的制度存在诸多问题。在过去的一年里，国土安全部的监察长办公室发布了三份报告，发现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中心的设施处理不当和监管不力。

虽然这些问题在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之前就出现了，但特朗普政府两年后，已经扩大了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执法范围，支持者表示，随着拘留范围的扩大，自由裁量权的倒退将使弱势移民面临巨大的风险。

美国国家移民司法中心政策主任海蒂·奥特曼表示：“你会看到一个明显是是寻求庇护者的人，他被拘留时有着严重的健康问题，无论是心脏病还是其他疾病，你必须问，‘这个人为什么要坐牢？’我们根本没有理由，必需这么做。”

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报道，自2003年9月11日袭击事件发生后，成立国土安全部以来，已有188名被拘留者死亡，而在特朗普政府执政两年后，有22名移民在移民和海关执法局被拘留期间死亡。

这仍然低于2004年32人死亡的峰值，2004年是第一个完整的历年记录，在奥巴马政府执政期间，死亡人数先是上升后下降，从2008年的10人降至2012年的5人；2012年，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实施了改善拘留条件和监管的政策，但在奥巴马总统任期的最后一年，也就是2016年，随着被拘留人数的增加，死亡人数上升到了12人。

随着移民被拘留人数的激增，在特朗普政府执政两年内22名移民死亡，其中，2017年的死亡人数为10人，2018年为12人，移民和海关执法局表示，在拘留期间的死亡情况“非常罕见”的，其中包括该机构拘留的一小部分人。

这一数字不包括最近在海关和边境保护局监护下的两名危地马拉儿童的死亡，2018年12月，7岁的杰奎琳·卡奥·马奎恩和8岁的菲利普·阿隆佐-戈麦斯相继去世，去年3月份，20个月大的女孩玛丽·华雷斯和其母亲，被关押在德克萨斯州的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家庭拘留所，在近两个月后死亡，她的母亲现在起诉联邦政府，指控其玩忽职守。

阿隆佐-戈麦斯在圣诞节前夜的死亡，促使国土安全部下令增加对儿童的医疗检查，并考虑引进其他联邦机构的医务人员。在上周的一条推文上，特朗普将儿童死亡的责任推给了民主党人，在国会批准为边境墙拨款50亿美元之前，他一直坚持关闭联邦政府，尼尔森还指出了，在边境问题的政治上和在法庭的失败。

尼尔森在与德克萨斯州埃尔帕索官员会晤后，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表示：“该系统显然已不堪重负，我们必须共同努力解决这场人道主义危机，以保护弱势群体，我们知道，如果国会采取行动，或者法院按照书面规定执行法律，我们明天就能解决这场危机。”

1、审计的医疗保健问题

上一财年，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在其200多个拘留中心和监狱网络中，平均每天拘留约4.2万人，国土安全部的数据显示，这一数字比奥巴马执政时期的平均水平高出30%，是布什执政时期平均水平的两倍多，在最近的预算中，特朗普政府推动的将起床位数量扩大到5.1万张以上。

最近被拘留的移民中，其中一个重要的部分不是因为大量移民非法越境，而是因为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在美国各地的逮捕活动增多，自特朗普两年前签署一项行政命令以来，扩大了被认为属于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优先权的移民类型，行政”逮捕违反民事移民法的移民数量已经上涨了44%。

早在特朗普当选之前，在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期间的医疗问题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在21世纪前10年的后期，一系列曝光事件导致该机构全面修订了拘留标准，并建立了更严格的监督机制。

多拉·施里罗担任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政策与规划办公室的第一任主任，帮助落实了这些规定，该办公室是在奥巴马的领导下成立的，这些标准侧重于增加透明度和监督，并确保只拘留那些具有直接风险的移民，施里罗认为，这些改变也降低了移民在拘留期间受到伤害的风险，这是“良好的政策和良好的做法”。

特朗普政府试图缩减甚至关闭她所创建的办公室，以推动迅速扩大拘留范围，施里罗强调，这是该机构内部的一种模式。施里罗指出：“在政策和实践上，这些变化是鞭笞式的改变，但没有任何计划和准备。”施里罗认为，无论人们如何看待某届政府的拘留政策，“缺乏准备”才是最大的风险，根据一系列来自倡导者和国土安全部自己的监督机构的报告，糟糕的计划和监督可能更加致命。

去年夏天，一群人权倡导人士发布了一份报告，声称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在移民拘留中，提供了“危险的非法移民拘留服务”，他们认为，2015年12月至2017年4月期间，延误、无能和糟糕的急救措施，导致了15名移民的死亡，人权观察的高级研究人员兼该报告的共同作者克莱拉·朗表示：“我们发现了一幅相当令人震惊的画面：即不适当的、不合标准的护理。”

2017年底，国土安全部检察长在四处设施中，发现了“破坏对被拘留者权利的保护、人道待遇和提供安全健康环境的问题”，在另一份审计报告称，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未能充分检查和监控，其在美国全国各地使用的200多家联邦、地方和私人设施，该报告称，一些问题“多年未得到解决”，一些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内部人士在报告中称，高层对解决问题“不情愿地做出反应”。

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一名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对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表示，该公司正在加强“已经很强大的检查项目”，并计划进行后续检查，以解决“人们关注的问题”。该机构表示“对其拘留设施的条件和高标准的护理有信心”，并且移民在抵达后会得到医疗、牙科和心理健康检查，在两周内会进行随访，并能得到24小时的紧急护理，这位发言人补充道，许多被拘留者带着糟糕的健康状况到达这里，在被拘留之前可能从未接受过治疗。

2、正在出现的新细节

去年夏天，埃尔南德斯的死亡，重新引发了人们对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设施的新审视，促使一些民主党议员要求该机构遵守国会的一项授权，在任何人员死亡后的90天内公布信息，2018年12月19日，该机构公布了其中包括埃尔南德斯在内的2018年的6人死亡报告。

文件显示，埃尔南德斯于5月9日，在美国与墨西哥边境城市圣地亚哥申请庇护，并被海关和边境保护局拘留，4天后，她被转移到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在她去世前的一周，埃尔南德斯被转移了四次：从加利福尼亚到亚利桑那州，然后到德克萨斯州，最后到新墨西哥州，5月17日，埃尔南德斯抵达新墨西哥州后被紧急送往医院。根据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发布的资料显示，她当时脱水、饥饿和发烧，医生发现，除了未治疗的艾滋病病毒外，她还遭受了败血性休克，埃尔南德斯于5月25日去世。

一份独立的尸检对最初认定埃尔南德斯死于心脏骤停的结论提出了质疑，尸检发现，埃尔南德斯可能死于严重脱水和艾滋病病毒引发的并发症，而且她的尸体还显示出“身体被虐待”的证据，包括埃尔南德斯在内、和其他三名在拘留期间死亡的移民家属的代理律师在内的支持者表示，这份新公布的文件缺乏重要的细节，也没有对这些死亡事件进行批判性分析。

去年夏天，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频道提交了一份记录请求，要求对过去2年去世的所有被拘留人员进行死亡评估，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发布尚未满足这一要求，因此难以全面了解这些死亡情况。以下死亡细节来自公开发布的报告、尸检报告、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获得的调查文件，以及倡导者获得的文件，在某些情况下，文件显示，在向患有糖尿病、高血压和精神疾病等严重疾病的被拘留人员，提供护理方面存在令人不安的拖延，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内部的审查发现，该机构在为移民提供足够的医疗照顾方面存在严重不到位。

自2017年1月以来，已有5名男子在移民和海关执法局被拘留期间自杀，其中3人患有精神疾病，曾被隔离或单独监禁了数天或数周。2017年3月，奥斯马尔·埃皮法尼奥·冈萨雷斯-加德巴用床单制作了一个套索，在加利福尼亚州阿德兰托拘留中心的一间牢房上吊自杀，根据一份移民和海关执法局被拘留者的死亡审查报告，在他死亡之前，这名32岁的尼加拉瓜寻求庇护者被关在隔离牢房里，他已经被隔离，并开始产生幻觉，这份报告发现，该设施在对他的护理中，没有遵守适当的规程。

一年后，国土安全部检察长突然造访阿德兰托拘留中心，发现牢房里存在缺陷，隔离措施很严厉，而且“医疗服务不及时、不充分”，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获得的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死亡调查报告显示，在冈萨雷斯-加德巴死后数周，杰纳卡洛·希门尼斯·约瑟夫被单独监禁在乔治亚州的斯图尔特拘留中心，一名被拘留者听到他告诉警察“我患有精神病”，2017年5月，27岁的约瑟夫被安排去看医生的前一天，他在牢房里用床单上吊自杀。

一年后，在同一家拘留中心，患有精神分裂症的40岁的埃夫拉因·罗梅罗·德·拉·罗萨开始听到声音时，已经被单独监禁了三个星期，根据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记录，他声称自己是“反基督的”。他被转移到一个治疗中心治疗一个半月。回到斯图尔特拘留中心一周后，德·拉·罗萨因“性建议”再次被隔离，2018年7月10日，在被隔离三周后，他自杀了，结束了他自己的生命。据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称，第6名被拘留者在被遣返回东非国家厄立特里亚时，在埃及开罗国际机场自杀身亡，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一名发言人表示，该机构认为这是一起羁押死亡事件，因为他已被移交给埃及官员。

另有几人死于心脏病，47岁的胡志群，1984年从越南来到美国，成为一名合法的永久居民，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记录显示，胡志群还患有精神分裂症，在被判定犯有殴打罪后，他被剥夺了美国绿卡，并被驱逐出境。自2008年美国和越南签署遣返协议以来，像胡志群这样在1993年之前抵达美国的越南移民，一直被认为受到保护，不会被驱逐出境。在过去一年里，特朗普政府采取了逆转这些保护措施的行动，拘留越南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时候抵达美国的，与此同时，美国正在采取更广泛的行动，驱逐那些此前不会被遣返回他们的国家的移民。

2018年5月，移民和海关执法局从亚利桑那州的一所监狱中，将因扰乱治安而服刑的胡志群抓了起来，在他6月份死于心脏病发作之前，他被驱逐出境，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美国的立场是，每个国家都有国际法律义务接受被其他国家试图移除，赶走或驱逐的本国公民。”

还有一些人遭受了戒毒的痛苦，当55岁的塞尔吉奥·阿隆索·洛佩兹于2017年2月进入阿德兰托拘留中心时，他已经服用美沙酮17年了，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一份评论显示，阿德兰托拘留中心的一名医生，要求他在12天内逐渐停用美沙酮，工作人员未能给予其服用数剂美沙酮，一名护士告诉调查人员，在优先考虑病人方面没有什么努力，工作人员也太少。

2017年4月1日，洛佩兹被紧急送往医院，警察把他肿胀的腿铐在病床上，医生为他治疗肝硬化、败血症和严重的内出血，4月13日下午，他开始吐血。据报道，一名看守洛佩斯的私人监狱公司——地缘惩教集团的官员将他的头歪向一边，以免他窒息，而另一名狱警则冲进大厅大喊“蓝色代码”，洛佩兹在3小时后死于大出血、肝硬化和药物滥用。

地缘惩教集团并没有回应置评请求，在这7个月后，地缘惩教集团在1000英里外的丹佛，接收了另一名有美沙酮使用史的囚犯，他出生于伊朗，是有2个孩子的父亲，他的名字叫卡迈亚尔·萨米米。

2017年11月，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特工，在萨米米位于丹佛郊区的住所外逮捕了这位64岁的老人，萨米米自1976年以来，就一直居住在美国。12年前，萨米米被判持有一克或更少的可卡因，这是一种低级别的重罪，并剥夺了他的美国绿卡，在他被捕后不久，他就被带到奥罗拉拘留中心，那里也有不合格医疗服务的历史。

2012年，一名46岁的非洲国家加蓬男子，在医护人员未能立即拨打911后死于心脏病发作，移民和海关执法局对他死亡的调查发现，他在奥罗拉拘留中心“没有获得适当的医疗服务”，去年夏天，两个移民团体向国土安全部提出申诉，称奥罗拉的“医疗和精神卫生保健不足”威胁到“被拘留人员的健康和福祉”。

根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频道查看的记录，萨米米在被拘留后被带走了美沙酮，他的尸检表明，萨米米“在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拘留中心‘清洁’了两周，并且正在接受戒毒、脱水、恶心和呕吐的监视。”他还受到自杀监视。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2012年12月2日上午，萨米米开始吐血，他被送往附近一家医院，在那里被宣布死亡，验尸官在这份尸检报告中指出，虽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但“戒除美沙酮不能排除是死亡原因”。在他死后不久，科罗拉多州的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开始调查萨米米的遭遇，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律师阿拉什·贾哈尼亚表示：“萨米米先生的被逮捕、被拘留和在押死亡显示，我们当前的联邦政府的移民政策是不人道的，萨米米去世一年了，我们仍在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