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粒燕麦,被放置大盆里,接受清水的荡漾。然后,装入袋子中,借由男子有力的摔打,外表的“皮衣”陡然落去,只剩白嫩饱满的麦仁。借着放在锅中煮沸,冷却一下再放到盆或缸中,撒入曲子,放到火炕或者电热毯上发酵。两三天后,燕麦已经完成了华丽的变身,不但气味混合了麦香和糟香,而且外面裹上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纱衣”。
这是广河甜醅的“前世传奇”,而属于它的今生故事,每天都在大街小巷中的甜醅店主和食客间上演。
店主的桌上,大盆里的甜醅新鲜诱人。食客前来,可带走食用,也可以带走礼盒馈赠亲友。更多的人,是进入店中看着街景享用。
装甜醅的碗很精致,店主必然要把碗里的装满溢出碗面,如富士山一般,才显出自己的诚意来。勺子细长,插在高耸的甜醅中,犹如曲项而歌的天鹅。
店家根据时节,分别准备热开水和冰水,让客人添入甜醅中,以助风味。夏天,顺手提起桌上水壶倒入碗中,一股清泉落入甜醅,入口清凉适口,水的滋味特别润喉沁心,引得人频频添水,意犹未尽。冬天,店内必然有炉子供食客取暖,一把把拾掇得锃亮的水壶,沸水滚烫,倒入甜醅中,温香润喉,让人不竟只喝水而忘了吃甜醅。
甜醅是老少皆宜的风味小吃,可是最具喜感的还是看小孩吃甜醅。小孩吃得慢,一勺下去,看看碗里,四处张望,大人边看过路行人,边看自家小孩呆萌样,不觉心生怜爱。更好笑的是,小孩吃着吃着嘴角、脸颊、甚至额头会沾上燕麦粒,为人父母的见了不免“扑哧”一笑,一边说句“我的儿,这是给自己留的晚饭嘛?”,一边替孩子刮去那麦粒儿。如此,甜醅的味道与父母的疼爱,融合在一起,成为了记忆之海里,活跃的海豚,不论离家多远,想起来就是甜蜜。
相比于街市上用燕麦做的甜醅,平常人家中也常用小麦来做甜醅。用小麦做,最大的难度在于掌握住麦粒煮沸的火候与时间。麦粒煮的太软,再经发酵,几乎成汤水。煮的太硬,又会吃起来如嚼石子,没有软糯的口感。由此,煮的功夫足以看出,当家女人是不是拥有“好锅头”。
小时候,家里小麦去皮的任务有我担当,小麦浸过水后,放入塑料袋被我摔打七八十下,基本可以由母亲筛去外皮了。当时煮的操作由奶奶来掌握,现在由我母亲掌握,妻子打打下手。煮甜醅的“好锅头”需要岁月的历练。
我吃过最好的小麦甜醅,是在十年前。当时在山区,做入户调查,由小队长领着走了一上午,上沟下洼访了十几户。眼看到了中午时间,我决议回去吃午饭。
五十多岁,壮实面色黝黑的小队长,让我到他家去吃午饭。见他邀请热诚,我回去要走十里山路,就跟他去了。
他家在沟沿上,进院上了小楼,坐到炕上,打开窗户看景。当时正是四月,白色的杏花开在房前屋后,桃红柳绿,对面山沟,鸡犬之声不时传来,一派春和景明的田园风光。她老婆,端来油香、洋芋丝和酸饭,味道很不错。
于是我说,阿姨的“锅头好”。小队长眼睛眯着,乐得裂开了嘴,说这媳妇是他前妻过世后娶的。我说,书上把这叫“续弦”,只要弓弦好,弓箭才能射得远,难怪您老这么精神。
他更加乐了,说我吃不吃他老婆做的小麦甜醅。我说非常喜欢吃甜醅,于是他招呼老婆弄来两碗,果然麦粒软糯可口,酸甜味道沁人心肺。我们吃着甜醅,又说了许多笑话,我记得自己吃了两碗多。
用小麦做甜醅,是因为过去燕麦不容易购买,但现在大家都可以很方便的从网上购买,制作带有自家风味的甜醅了。
虽然自己也可以做,去店里吃一碗正宗的广河甜醅,依然是大家最喜欢的。
近年来,经营甜醅的商家,加大了广河甜醅的产品研发和宣传力度。相信,不久的将来广河甜醅,这一传统小吃,会被越来越多人喜欢。
我不由得畅想:纽约街头金发碧眼的美国小朋友,打开易拉罐,将甜醅放入口中的那一刻,广河甜醅的独特风味,早已穿越浩瀚的太平洋,把中国西北小城和纽约,联系在一起了。
来源;鸿生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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