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而》篇,记载了孔子的一段话,"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即墨杨家就像夫子说的这样,作为地方望族之一,杨家有着严谨的家风,"诗书传家、积学力行"。
杨氏家族中,以文化著称的人物,是杨家的六世祖杨良臣。杨良臣(1461~1528),字顺卿,号南庄,即墨人。山东的《莱州府志》,将杨良臣列为"孝友",这是对于一个人终生品行的认定,就像谥号,是史书给予个人的最高程度评价。除了品行,杨良臣还有"单骑抚乱"的政绩,一人说服桑梓镇数千人骚乱,抚平潞州青羊山贼寇,堪称智勇双全。
"孝友",孝是孝道,友是情义。六世祖杨良臣为什么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呢?据说,他
年青
时候,对待父亲和师长都非常贤孝。杨良臣少年时,他的父亲杨泽重病卧床不起,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杨良臣作为子嗣,衣不解带的昼夜陪侍在床边,不敢有丝毫马虎,为了让父亲放心,他亲口承诺将家中的财产全部让给两个弟弟,弟弟们也是相互谦让,让杨泽非常欣慰。
杨良臣读书时,他的老师是宋琮,莱阳当地的饱学之士。老师就任河南灵宝知县时,积劳成疾,不幸死于任上。杨良臣闻知此事,非常悲痛,由于老师没有子嗣,他就担起老师的身后之事,从即墨远赴数千里之外的灵宝县,护持老师的灵柩返回莱阳故里安葬。
杨良臣淳朴至孝的品行传遍乡里,人人称赞。明代弘治十二年,杨良臣科举考中戊午举人初授山西太平县知县。他在任上勤政爱民,地方安定,百姓安居乐业。适逢杨母病逝,杨良臣返回即墨故里,丁忧守孝。三年孝服满后,嘉靖元年(1522)杨良臣补任山西黎城县令。
次年,即明代嘉靖二年(1523年),山西东南的潞城县出了一个盗匪叫陈卿,他聚众数千人,盘踞附近的青羊山上,打家劫舍,四方不安。说起陈卿这个人,是潞城县当地石埠头村人,正德年间曾为县衙刑房典吏,因其"欺官舞弊,被革不悛",就是不服从上级管理,总是搞小动作,被开除了公职。史书记载,陈卿其实是因为乡里村民饥饿难耐,他私开官仓周济民众,因此而获罪。
回家之后,失去了生活来源的陈卿,跟家里人和村里人商议,大家都不满于明朝统治,吃不饱穿不暖,还有苛捐杂税难以生活,合计的结果是决定揭竿起义。起义的主要成员,包括陈卿的父亲、兄弟和父辈叔伯,以及村人等。结果事情不密,起义不久,村人王廷禄就被被官府抓住杀害。陈卿非常恼怒,于是私下联络,很快聚集了河南、山西一带的几股农民起义势力,大伙聚在青羊山上,拉起队伍搞起义。
其实这就是一帮饥民的抗议活动,但是在潞州府看来,辖区出了大规模盗匪,是了不得的大事。知府大人迅速派兵围剿,几次进攻均告失败。无奈之下,潞州知府具本将情况上报山西巡抚,山西巡抚闻知,也感觉事态不免,但是举全省之力围攻一个小山头,有些小题大作。他突然想起杨良臣这个人,他颇有才干,胆大心细,就安排杨良臣前去镇剿,并授予潞州、泽州两地的兵权。
杨良臣了解民间疾苦和"无怨不反"的道理,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独身一人前往匪穴舌战群盗。嘉靖二年(1523年),杨良臣奉上峰指令前往青羊山,到了地方,他没有调集军队,而是轻车简从,来到了陈卿所在的青羊山山寨。他见山寨虽然号称多路义军,其实不过千余人马,且武器军械都系土制,没有规制,战斗力有限。如此队伍,潞州知府居然屡攻不克,实在无能。进入聚义堂,面对寇首陈卿,杨良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诚恳劝说分析利害,最终让陈卿答应了放弃聚众为寇的行为,解散民众返乡为农。事后统计,共缴获制式盔甲四百余具,良弓五百具,箭弩一万一千支。
【谁知官府说话不算,出尔反尔,对招抚的承诺并不遵守(就像水浒传、西游记里的情节),陈卿的队伍方一解散,就有官府安排的暗哨等着他。杨良臣离开潞州青羊山不久,潞州知府就安排力量将陈卿和父亲陈琦(也是青羊山匪首)抓获,陈琦被判死刑斩立决,陈卿判为死刑斩监候(类似死缓,待秋决时复审决定最终生死)。陈卿在押赴监牢的路上逃脱,复举大旗回到青羊山,最终发展为五万余人的队伍,占领了太行山以南的八州,终于惊动了嘉庆皇帝,安排四省汇合,才将其剿灭,此乃后话不提。】
且说杨良臣单骑抚寇的消息传回省府,山西巡抚引以为奇事,据实上奏朝廷。嘉靖帝从山西呈报的疏文中,看到了杨良臣"单骑赴寇"的消息后,龙颜大悦,立即下旨予以旌表,称赞杨良臣"忠勤可嘉",赐白金、贮丝等物,提升为太原府通判(通判,属于知府下属,主要掌管粮运、田地、水利和诉讼等),仍留在军前效力。
明嘉靖四年(1525年),荫城县桑梓镇发生骚乱,起因是桑梓镇与邻镇争市抢地引起,数十人的纠纷,最终事态扩大变成了两镇五、六千人群殴械斗,眼见死伤无数。杨良臣闻讯急忙赶赴现场,对两镇民众进行劝说,最终化解了这场数千人参与的矛盾,避免了群死群伤的恶性惨剧发生。
杨良臣就任太原府通判之后,由于官声甚佳,名声太显,民间呼声也很高,甚至压过了太原知府。知府嫉贤妒能,极力压制,使杨良臣才干不得发挥,始终在通判任上不得升迁。而杨良臣又是中正之士,对官场的蝇营狗苟不屑为之,加之夙兴夜寐积劳成疾,于明嘉靖七年(1528年)竟死于任所,就如同当年他的老师。
杨良臣去世以后,他的政绩和民声广为传颂,被载入《山西通志》,入祀山西黎城县名宦,并入即墨名宦乡贤祠。即墨古城南曾有"世步青云"牌坊,是明世宗嘉靖四十年(1561年)朝廷专门为他和其子杨盐树立,毁于明末战乱,今已不存。
(本文综合山西陈卿起义和即墨杨氏谱系的资料综合整理,其中难免疏漏和错讹之处,有知情者,恳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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