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经验谈

我是2009年7月底第一次参加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并通过。时隔近十年，有同事要求分享当年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经验，故通过此文谈谈当年答题和备考的心得体会，以供大家参考。

一 、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介绍

美国没有国家统一的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在不同州执业需要取得不同州的律师执业资格，而取得执业资格的通常路径就是参加该州每年两次的律师执业资格考试。由于纽约州法律和加州法律在国际交往中运用相对普遍，因此有志于从事跨境法律服务的中国考生一般会选择参加这两个州的律师执业资格考试。

与中国司法考试时对报考人没有专业限制不同的是，报考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一般要求考生具有全美律师协会认证的171所法学院的法律博士（JD）学位，或在国外获取同等学位且在这171所美国法学院修满20个学分。

笔者在中国法学院取得学士学位，又在美国杜兰大学法学院（Tulane Law School）获得法学硕士（LLM with distinction）和法律博士（JD magna cum laude），因此具有资格参加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

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每年两次，平均通过率在60%-70%左右，但外国考生的通过率仅有30%-40%左右。因此，中国考生要想通过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必须认真对待。

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分为四个部分：MBE、NY Multiple Choice、NY Essays、MPT，分别占到考试总分值的40%、10%、40%和10%。

MBE是指联邦律师执业资格考试Multi-state Bar Exam，考查全美国通行的或者主流的法律规则。一共200道选择题，考试时间总共6个小时。一共考查7个科目，包括宪法、合同法、财产法、侵权法、民事诉讼、刑法和刑事诉讼、证据法。

NY Multiple Choice是指纽约选择题，考查纽约法知识。一共50道，考试时间仅有1小时。但题目难度比MBE要低。有时候题干中并没有什么事实，而纯粹考查考生的记忆。

NY Essays是指主观案例分析题，考查纽约法知识。除了考查MBE的7个科目外还包括其他一些额外科目，主要有继承、家庭、信托、公司/合伙、法律职业道德、联邦管辖、冲突法、票据法等。一共5道案例分析题，考试时间总共3小时20分钟。

MPT既不考全国一般法律规则，也不考查纽约法。MPT会给出考生所有必须的法律法规和案例，要求考生根据给出的案件事实撰写备忘录或者法律文书。由于MPT中的法律法规和案例都是虚构的，所以MPT考查的不是考生的法律知识，而是如何像一个律师那样在实际工作中提取法律规则，运用案件事实的能力，接近律师实务。

由于MBE和NY Essays所占分值高达80%，因此考生一般需要重点准备这两个部分。

二 、答题经验分享

MBE的选择题是单选题，每道单选题题干会给出一个案例，干扰信息很多，稍不留意就会掉入陷阱，选错选项。只要准确判断题目考查的法律规则，并将法律规则构成要件与题干事实对应，就能排除干扰。由于每道题平均答题时间仅为1分48秒，因此对法律规则每一个构成要件和类似法律规则的区别的精准掌握，是选择题致胜的法宝。

NY Essays是类似美国法学院考试的案例分析。题干中会给出一个案例，与法学院考试类似，会包含5-10个问题待考生识别和分析。考生应当发现这些问题，将与问题相关的法律规则应用于案例事实，并得出结论。在法学院考试中，考生一般每个案例分析题会有1小时作答时间，但在律师执业资格考试，这个案例分析仅有40分钟作答时间。由于中国考生往往读题就要花费10分钟，构思答题框架又要5分钟，因此实际书写答案的时间可能只有法学院考试的一半时间。于是时间管理成为中国考生有效通过律师执业资格考试的关键。

中国考生在参加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时，已经参加了至少20个学分的美国法学院考试，因此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法学院考试答题方法的影响。根据笔者个人经验，在参加律师执业资格考试时需要在以下方面注意与法学院考试的区别：

第一、 对于答题使用的关键术语进行定义。法学院考试每一次仅考一个部门法，关键术语不会有多个定义，因此在答题时下定义一般不会得分。但律师执业资格考试同时考多个部门法，进行定义是可以轻松得分的。例如，善意（good faith）在统一商法典（UCC）下定义为事实上的诚实，对于商人（merchant），就定义为遵守在贸易中进行公平交易中的合理商业标准；在财产法下定义为买方事实上不知悉、推定不知悉或合理询问后也无法知悉。

第二、完整援引案例涉及的法律规则及其构成要件。法学院考试的每门课程所学法律规则十分有限，教授不会对人人皆知的法律规则给分，只有将法律规则构成要件分别应用于案例对应事实才会得分。例如，学习过合同法的同学都知道关于违约时寻求衡平救济的如下规则：1）只有金钱救济（monetary damage）无法弥补守约一方损失时，法院才会考虑给予实际履行（specific performance）的救济；2）寻求衡平救济者不能有不合理的拖延（laches）；3）寻求衡平救济者必须支付合同剩余价款。但律师执业资格考试是执业资格考试，重点考查考生对法律规则的掌握，因此只要完整书写法律规则及其构成要件，即使没有时间将其应用于案例事实，考生也可以轻易拿分。

第三、 不要在律师执业资格考试中分析法律规则本身及其背后原理。例如，纽约州公司法下董事的审慎义务要求董事善意地按照类似合理谨慎的人处于类似环境下所具备的审慎、注意和技能履行其职责。在法学院考试中，同学们会花时间讨论什么是善意，善意是否构成独立的诉因，还是禁止金钱救济的抗辩、适用商业判断规则的假设的构成部分，抑或忠实义务的构成要件，每一种解释又会产生何种不同影响，也会花时间论证该规则背后的原理是鼓励董事做出旨在能使公司发展但有风险的商业决策，而不用为此承担个人责任，最终促进整个社会的创新发展和保持活力。但在律师执业资格考试中，考生掌握法律规则本身就可以了，讨论法律规则本身及其背后原理将会浪费考生有限的答题时间。

第四、 就案例分析的每一个问题得出结论。例如在某个案例中，某制造业公司的董事会决定采购一条生产线，公司发生巨额亏损，那么董事是否需要为这项决策承担个人责任。在法学院考试中，题干中可能会有其他事实让你可能得出各种不同的结论，例如做出决策的董事是那条生产线的供应商的股东，董事会批准该订单会导致该董事持有的供应商股票价格上涨；供应商以掐断原料供应威胁董事会仓促地以过高价格采购那条生产线，因此仅写下结论而不进行分析不会得分。但在律师执业资格考试中，出题人明显是考查商业判断规则和因果关系，应直观地判断董事无需为善意审慎做出的商业决策承担任何个人责任。律师执业资格考试是执业资格考试，需要客观地比较大量考生对于法律规则的掌握和应用，因此试题结论往往唯一，只要写下准确的结论，即使没有时间充分论证也是可以拿分的。

三 、备考经验分享

根据与美国法学院的对比，我们发现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考试作为执业资格考试，重点在于考查考生对法律规则及其构成要件的精准掌握。为此，建议考生采取如下备考策略：

第一、 通过法律规则的总结（例如Barbri培训课程的讲义，即handouts）记忆法律规则，而不是通过培训课程厚厚的教材记忆法律规则；

第二、 大量练习MBE的模拟选择题，尤其通过错题理解命题人考查法律规则的角度和常见的陷阱；

第三、 大量练习NY Essays，尤其是当培训课程对模拟Essay答题进行评分时，要及时提交用于评分的答题样本，而且答题样本一定按照40分钟的实际考试时间完成，从而体会如何在单位时间内有效地在Essay中取得更高评分。

本文作者

王相

北京大成（武汉）律师事务所涉外部副主任，合伙人

专业领域：涉外法律业务

执业资格：中国律师/美国纽约州律师

教育背景：美国杜兰大学法律博士，极优秀荣誉（JD, magna cum laude, Tulane University）；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学士

电子邮箱：wangxiang@dentons.cn

微信号：percuri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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