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长从位置上退下来快半年了,新县长从平舆县调过来的,和王县长同住县委家属院,又是邻居,人称小张,张县长年轻,又是名牌大学生。
又一个春节,晚饭后,王县长习惯地站在窗台边上,望着县委、县政府家属院唯一的出口处。夜深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尔一阵阵零星的鞭炮声,到处响彻着中央台春节联欢晚会的阵阵欢声笑语。
一会儿,只见县政府办公室李主任拎着一包东西,步履匆匆地走进县委家属院。
王县长转身吩咐老伴:“拿好烟、沏好茶。”老伴有些不解地看着老爷子说:“好日子”香烟不是早拿好了吗?”王县长提高了嗓门:“啰嗦啥?拿“中华”最好的烟!”老伴刚做完家务,有些不情愿地将准备好的香烟放到茶几上。王县长已经坐在沙发里,摆弄着遥控器调小电视音量。
“叮呤”!门铃响了,是邻居张县长家的。老爷子心里一沉。
前不久,女儿怕老人寂寞,特意买了一条长着一身雪白绒毛的哈叭狗,王县长特喜欢它,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宠养着。这时,那小狗儿噜地一下蹦上沙发来,王县长却怎么看它也不顺眼,一挥手竟将狗儿掼了下去·,还·怒斥道:“去你的哈叭狗!”“干啥呀?有怨气也不该发到狗身上呀。”老伴嗔怒了一句。王县长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困兽似的在房间里踱起步来。那条狗儿仍旧不知趣地在老爷子后面跟来跟去。
“叮呤”!又是张县长家的门铃。王县长环视了一下客厅,昔日欢声笑语、迎来送往的热闹场面顿时浮现眼前。“唉”!王县长轻叹了一声,往事不堪回首啊,如今已是满屋冷清了。
“叮呤”!门铃响了。正在储藏间门前的老爷子下意识地拉开门,去年春节还堆得小山似的礼品、金钱的空间却已空空如也。王县长站在门口似进非进地出神,狗儿却在他双脚间磨蹭起来。王县长心烦地一脚将小狗踢开“去你的哈叭狗!”
“呜.....”小狗被踢痛了,跑到老伴膝下蜷缩起来。老伴一边抚摸小狗,一边骂:“死老头子,晃来晃去不安分,以为你是谁啊?俗话说,人走茶凉。哪个还会给你这种已经无职无权的人进贡拜年?这不很正常吗?安心坐下来看你的电视吧!”
王县长颓然地坐到沙发上,将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电视上几个小青年正在狂舞乱跳,“真是越办越差劲儿!”王县长看得满脸的怒气。
“叮呤”!门铃响了。王县长一惊,是幻觉吧,一迟疑,又一声“叮呤”!确信是自家的门铃再响。老爷子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防盗门。
“王县长新年好!”张县长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
“你,你这是......”王县长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王县长,小张给你提前拜过早年。这是我老家捎来的一点土特产,不成敬意。”
王县长心里想,你小子给我拜年?是不是家里收的礼品没地方放了?来炫耀炫耀是吧?嘴上却说:“你怎么也搞起这个来了?免了吧,免了吧。”
这时,老伴笑眯眯地走过来接过张县长手中的塑料袋道:“哎哟,张县长,你看你讲那样礼嘛,隔壁邻居的。你瞧这死老头,只顾说话,还不快请客人进屋坐?”张县长进屋后对王县长说:“我早想就要过来和老县长聊聊,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拜年的人推出门外,我是不会收礼的,这段时间,我的手机也关了。”张县长指了指那些土特产,“我老家的红枣炖排骨味道特别鲜。”
王县长看了他一眼,装什么蒜,你小子好烟好酒和红包都在家里放着哩,还来跟我作秀?
以后的几天里,还有一些人来给张县长拜年。王县长站在窗边,看到这些人如何提着东西去又如何提着东西回去了。这真是只不吃腥的猫儿?王县长还是有些不肯相信。
老伴从外面回来,告诉王县长,我们家属院门口刘姐那百货商场,生意淡得很,好多人买了高级东西却又退了。刘姐还当我的面骂那姓张的,说还是你当县长时好。
王县长感到脸上有些热辣辣的。
王县长吩咐老伴准备点自家腌制的罗卜干。老伴问他干啥,他说,到邻居张县长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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