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我不住了!”
阿辉刚从公司下班回到家,房客就找了上来,一副胆战惊惊的样子向他叫嚷,并坚决要退房。
阿辉家的房子是早年他父亲自建的三层小楼,就在菜市旁边。以前,这幢房子的一楼,是父亲用来开小饭馆的,后来,父亲身体有病,回到乡下养老去了。
阿辉不懂经营,索性就关了小饭馆,将一楼的房间用作出租,以便增加收入。房子刚出租的时候,倒没什么事儿,但从前两个月开始就出事了,入住的房客不到一星期,都莫名其妙地要退房,每个要求退房的房客几乎都是一脸苍白,好像经历了一场恐吓一样。
眼前这个房客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小伙子在附近一家工厂上班,因为看中阿辉的房子离厂近,所以才租了下来。没想到,只住了几天,就跟前几位房客一样吵着要退房。
阿辉实在不想再为租房的事操心,就商量着问:“老弟,是不是嫌房租贵啊?要不,我便宜点吧。”
小伙子摇摇头:“房租很合理,但我真的不能住下去了,我宁愿不要押金也要走。”
阿辉听他说的这么坚决,心中很是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呀?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伙子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愣愣地瞧着房门,突然,他一脸害怕地指指门板,什么也不愿多说,当晚就提着行李走了。
看着小伙子离去的背影,阿辉无奈地笑了一声。他回到二楼的客厅,坐了一会儿,就一咬牙,决定在一楼的出租房里过一夜。
当晚,阿辉抱了床被子,住进了一楼的出租房里。
很快到了夜里十二点,阿辉闭着眼睛刚要睡着,这时,忽然听到隐约的声音。他侧耳一听,竟是门外传来的敲门声,那敲门声极细,极弱,但却清楚地响到耳朵里,令人睡意全无。
阿辉听了一会,爬起来开门一看,门外却是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阿辉不由得心底飘起一丝凉意,回到床上刚躺下,哪知,又听到那令人发毛的敲门声,可他壮胆开门时,门外却仍是什么也没有。
如此反复了十多次,这一晚,阿辉一夜睡不着,被那敲门声惊得又怕又奇。直到天蒙蒙亮,那敲门声才不再响起。阿辉这才惊慌地逃回二楼,他总算弄明白了房客退房的原因。
在焦虑中补了一觉,快到中午时,突然又响起敲门声,阿辉下意识地紧张起来,走到门后,颤抖着问:“谁啊?”
门外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阿辉,是我啊。”
阿辉打开门,原来是乡下的老父亲来了。见到阿辉的模样,老父亲吃了一惊:“阿辉,出啥事了?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阿辉忙把父亲让进屋,将房客退房的事说了出来,最后,求助一样看着父亲:“爸,一楼的房子有古怪啊,每天半夜都不断有敲门声,要不,咱把这房子卖了吧……”
话没说完,父亲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用不着卖房子,今晚我在那客房里睡一晚看看。”
当晚,父亲吃完晚饭,就住进了客房里。阿辉怕父亲老了不经吓,为了不出事儿,他也一同住到那客房里。父子二人索性不睡了,坐在房里抽烟。不知不觉到了夜里十二点,忽然,令人发毛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阿辉拍拍打盹的父亲,指指房门。
父亲耳朵不太好,悄悄走到门后,把耳贴在门板上细听。阿辉在一旁瞧着,那敲门声一直在响,而他的心也扑扑地跳。
父亲听了一会,却不去开门。忽然,父亲提高嗓门,对着门喊了声:“谢谢!”
刚喊完,那敲声门突然就停了,似乎有个人在外边等着父亲说话一样。父亲停了一会,却是哽咽起来:“王虎啊,我知道你是来还钱的,你真的是个守诚信的人,我没有看错你。谢谢!我心领了!”
父亲说罢,猛地打开门,门外一阵晚风划过,却是静悄悄的。但奇的是,从这晚以后,这间客房再也不会在半夜听到敲门声。客房也顺利地又租了出去,房客从那以后就一直住得好好的,也不见退房了。
大半年后,阿辉回乡下看望父亲,又说到这件怪事,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父亲想了想,叹着气说出一件往事:“五年前,我还在开小饭馆那时,有天夜里,我刚睡下,就听到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竟是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流浪汉。我将他扶进屋,弄了些饭菜给他吃。他说他叫王虎,老家欠收出来谋生的,不想却流落街头,差点饿死。他感激我的施舍之外,求我借给他两百元钱,说他要坐车去老乡那当矿工。我见他实在可怜,就拿了钱给他。他临走,不住地向我发誓保证,说一定会回来还钱。我当时听了,只是一笑,压根就没想要他还钱。后来,我身子有病,回了乡下,将房子交给了你,这事就忘了。直到大半年前,我偶然看到一个新闻,是一个矿井发生了事故,我无意间看到抬出来一个人,而那人长得很像王虎。我心中吃惊,勾起那件往事,所以,我才来看看当年的小饭馆成什么样了,哪知就听到你说客房出了古怪……”
说到这,父亲眼眶湿了,阿辉也久久地陷入了沉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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