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磊：网易是一家兼具佛系和匠系的互联网公司

财经专栏作家吴晓波有一次在参加《铿锵三人行》节目时说自己见过的大富豪中几乎没有一个是真快乐。“哦，是有一个，丁磊。”在追问之下，吴晓波又补充了一句。

7月17日，鲜少接受外界采访的“快乐富豪”网易CEO丁磊受吴晓波邀请，参加《十年二十人》节目录制，回顾中国互联网十年，谈了谈创办网易二十一年的一些感悟。

（图：《十年二十人》节目录制）

谈30岁当首富：不安多过快乐 不在意挣多少钱

“赶快赶快，等下还要赶火车”走出杭州网易大厦的办公室，丁磊还是那身标志性的黑T恤、牛仔裤的休闲装扮，满脸笑意、风风火火地走向吴晓波，一点也看不出眼前的他曾30岁就当过中国首富。

创办网易二十一年，到今日丁磊身价已超千亿，在个人财富上依旧相当可观，但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仍是他的少年成名：30多岁就蝉联两届中国首富。这次吴晓波的采访也以这个问题开场：“三十来岁当首富，你回想一下，是快乐多一点，还是未来的后果多一点？”

“不安多一点。”丁磊坦率表示。这种不安更多来自于一种自谦和对身边优秀企业家的敬佩，“很多人时刻在影响我，我看杂志的时候就觉得这些人很了不起。所以，那时候觉得给我这么个title，肯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所以我也没那么在意。”

（图：《十年二十人》吴晓波对丁磊的采访）

这倒是丁磊对“首富”名号的一贯态度。此前，有媒体报道，对于曾经的首富头衔，丁磊曾表示：“只有老板才觉得首富了不起”。2003年至2004年，他蝉联福布斯首富，却借口出国休假，拒绝了所有采访。

当吴晓波再次追问现在是否在意“谁有钱、谁排第几名”时，丁磊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根本不在意”。他随后也表示，自己“最在意的是网易能不能真真正正地变成一个更加长远的、有核心竞争力的企业”，像他很喜欢的那本书书名一样“基业长青”。

聊网易企业根基：核心能力是稳扎稳打的文化

确实，在中国30岁当首富的只有三个人：丁磊、陈天桥和黄光裕。对比另外两人的当下境遇，丁磊与网易就显得尤为另类，丁磊如何在“鱼大水大”的互联网二十年里，让网易稳居前列？

在此次采访中，丁磊也多次回答这个问题，答案的核心不外乎两个字：“文化”。丁磊认为，网易的根基就是企业文化。他用以色列类比，“以色列在农业、高科技，包括医疗等各方面的创新都是遥遥领先的，是什么让以色列进入强国之列？是它的文化。”

对于网易企业文化，丁磊用“稳扎稳打、专注、锲而不舍”这三个词总结。“我们更愿意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面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熟悉的领域，我们一律不碰”。

事实上，比起追风口和投资，丁磊显然更看重对自身的产品和所在领域的专注。在以往的采访中，丁磊曾自评是个“90分的产品经理”，对产品品质、用户体验有着极致的追求。在此次节目中，吴晓波也表示，如果说中国互联网圈最优秀的产品经理有两个，那么除了丁磊，另一个就是马化腾了。

（图：《十年二十人》吴晓波采访丁磊）

被问及自己和马化腾这两位产品经理的最大区别，丁磊笑答：“我的兴趣可能更广泛一点”。如果说，这种“兴趣”和商业好奇心是网易很多产品孵化的源头，那么丁磊追求的“社会贡献”则是这些产品的评价准绳。比如，网易做网易考拉，是因为丁磊认为跨境电商是个巨大的机会，对于提升中国消费者的品味、助推消费升级有比较大的贡献。启动网易严选，则是丁磊及其邮箱团队看到了中国制造的巨大潜力，希望把优质的产品从出口转内销，让中国消费者有机会买到。网易云音乐，这个很大程度上源于丁磊个人爱好的产品，则“通过功能创新和对音乐品质的追求，扩大了消费者收听的广度和泛度，提高了千千万万中国人的音乐品味”。

回顾网易十年：最重要的两件事是转型移动互联网和做公开课

当被问及这十年里最重要的事情时，丁磊没有太多提及游戏、电商等网易“挣钱大户”业务，反倒是最先想到了“做公开课”。众所周知，网易公开课推出的过程很“丁磊”。一位他根本不认识的员工，走进他的办公室说：“老板，我看到国外有很好的公开课，你给我投10万块，我来做。”丁磊一听，也就答应做了。

到今天，丁磊仍坚持认为公开课是互联网创新、分享、公平的核心思想的体现，“能有机会传播国外名校的优质课程内容，是让我自己很自豪的一件事情”。“我肯定想的是，自己的创新和努力举动怎么去影响和改变目前这个社会，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立足点。”

（图：丁磊谈对网易的未来发展）

此外，过去十年，对丁磊而言很重要的另一件事，是从PC端转型移动互联网。也是“2010年开始iPhone4出来了， iPhone加联通3G网络，这个一个好的终端加一个好的网络，其实对整个全球的IT的影响挺大的。那时候我们就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考虑怎么把传统的互联网从PC端移到那个互联网端上去，所以网易第一个是做了新闻客户端，包括后来做了很多手机游戏，都在那个环境下发生的。”

评互联网风口：“好多都是一阵妖风”

如果说“网易出品，必属精品”是这十年外界为网易打上的一个重要标签，那么“不追风口”则是外界对网易另一个印象，丁磊甚至因此获得了“扫地僧”的称号。

当被问及怎么看“那些年错过的风口”时，丁磊坦然表示：“过去这十几年的风是很多……但好多都是一阵妖风。”对于风口的形成，丁磊认为其中存在“边际溢出效应”。围绕用户的衣食住行刚需而诞生的产业，吸引资源和资本聚拢是正常现象，但追了风口不等于成功。事实上，立在风口上成功活下来的，往往还是商业模式清晰、创新的少数派。

对于近年主流互联网企业兴起的投资风潮，丁磊回答吴晓波提问时认为，互联网的产业链总体而言比较短，近两年兴起的投资本质上都是围绕“三流”展开的，即人流、物流、信息流，只是深耕的角度不同而已，比如滴滴打车、美团等，其核心都是打造一个物流调度系统。最后，丁磊也感慨：“我实事求是跟你说，很多生意并没有那么美丽。”

对于网易为何不搞投资的外界疑问丁磊也透露，实际上，网易已经有很多投资举动，“只是没有对外披露而已”。

再谈大学生创业：具备这四点的人才能创业成功

作为一个走过二十一年创业路的“前辈”，丁磊对于大学生刚毕业就创业的态度一直不太鼓励。他此前曾多次在采访中表示“年轻人不要急于创业，先明白自己能做什么”，“求快是创业者的思维误区，过于强调时间窗口也是一个伪命题”。在这次的采访中，丁磊再次坦言，大学生一毕业就创业成功的是极少数，“我也是大学生过来的，创业要踩太多的坑了。”

当被追问“什么样的人适合创业”时，丁磊提出创业成功的四大能力，即有团队精神、有学习能力、善于沟通、有强烈进取心。据透露，丁磊更在采访现场表示，如果公司里有具备这四种能力的同事，“会给他一个业务部门让他试试看”。

新解“佛系”：静下心做好一件事才是最高境界

佛系热潮未退，匠系、道系等互联网热词又起。在被问及自己是佛系多一些还是匠系多一些时，丁磊对“佛系”一词做出了自己独特的解释。在他看来，匠系和佛系两者并不冲突，匠系本身就是佛系的一个子集。目前，大家都认为佛系就是“都好、都可以、随便”，其实佛系是趋向于一种佛家的“普世”价值观。“我对佛系的理解是，要真正能够深入到社会中去，到生产中去，把一件事情做得非常好，以产品的质量、品质、创新，最后影响到无数消费者，这个才是佛系的最高境界。”

不难理解丁磊为何会做出如此阐释。出生于佛教家庭的丁磊，似乎在网易的管理中也掺进了一些“佛系”风格。比如，他在2009年选择投身农业养猪，是因为自己认为“好的东西要普世化”，希望中国人吃到安全猪肉，还有做网易公开课等等，皆是如此。这些带有情怀的产品，被认为看起来不商业，却“很互联网”，更符合他对“佛系”的定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网易是“一家兼具佛系和匠系的互联网公司”。

相比于其它场合的“正经”，此次丁磊此次采访更像是一次坦率的“老友对谈”。在节目中，吴晓波说，丁磊“在平时的讲话中，也不是一个很头头是道的人。他比较口语化，也比较坦率，说明他没什么包装”。不过，从30分钟的对谈中，倒也不难窥到这位中国非典型企业家，如何管理一家企业20年的秘籍：守住专注、稳扎稳打的企业文化，再加上一点点个性中的“敢做”与好奇心。或许，这就是丁磊的“佛系”生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