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酒类公司资助、耗资1亿美元的争议研究被美官方叫停

近日，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 NIH )叫停了一项有关日常饮酒对健康影响的研究。该研究由酒类行业资助，耗资 1 亿美元，且备受争议。

NIH 的内部调查发现，该研究有科学偏见、违反政策，而且研究人员与业内代表有不正常接触。在掌握了这一系列证据之后，NIH 宣布叫停这一研究。

NIH 于 6 月 15 日公布了这些证据，很大程度上支持了媒体最近的调查。调查表明，NIH 的部分官员和该研究的主要研究人员不恰当地引导了业界，称“酒精是健康饮食的一部分，有必要进行研究。”

世界上最大的五家酒精饮料公司，安海斯-布希英博( Anheuser-Busch InBev )、帝亚吉欧( Diageo )、保乐力加( Pernod Ricard )、喜力( Heineken )和嘉士伯( Carlsberg )，先后为这项研究投资 6770 万美元。这些资金由为 NIH 筹集资金的非政府基金会负责。

NIH 院长 Francis Collins 在一份声明中说:“ NIH 强有力的政策详细规定了NIH 员工的行为标准，包括禁止收取礼物，促进行业竞争公平性。我们非常认真地对待任何违反标准的行为。”

这项名为“适度饮酒和心血管健康试验”( MACH )的研究，于 2018 年 2 月 5 日开始，计划在全球 16 个地点招募 7800 名志愿者。研究人员将在 10 年的时间里评估，与不饮酒相比，每天饮酒一次 (约 15 克) 能否为健康带来益处，比如降低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

但在 5 月 10 日，NIH 在内部调查结果公布前叫停了志愿者招募。内部调查结果由咨询委员会提交给委员会主管 (ACD) 和 NIH 管理评估办公室 ( OMA )。在 Collins 得知媒体的调查结果后，NIH 按照 Collins 的要求进行了内部调查。

在内部调查中，调查人员关注了 NIH 国家酒精滥用与中毒研究所 (NIAAA) 的工作人员、MACH 研究人员和酒精行业代表的早期交流。

这些各方之间早期频繁的接触似乎是为了说服业界支持这个项目。一些 NIAAA 工作人员对其他研究所工作人员和 FNIH 隐瞒了一些关键事实。与行业代表的接触不得不让人怀疑研究过程的公正性，于是从研究中获得的科学知识可行性或可信度也就备受质疑了。

除了不合理的资助之外，这种各方亲密关系还引发了对实验设计的质疑。

一些 NIAAA 员工和行业代表之间的互动，似乎有意将科学前提偏向于证明适度饮酒对健康有益的方向。对试验计划的独立审查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即患者数量不足、随访时间不足，无法进行有意义的评估，而且研究还不包括心力衰竭。因此，这项试验显示出的可能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总的来说，ACD 要求终止 MACH，并要求 NIH 采取额外措施来防止类似的问题在 NIH 的其他地方出现。

同样，OMA 发布的初步报告指出，一小部分 NIAA 员工可能违反了联邦规定，该规定禁止 NIH 员工为 NIH 活动募集资金或捐款。OMA 还发现了一些证据，证明这些员工曾规避了确保 NIH 公平竞争的标准操作程序。

在内部调查结果公布之前，NIAA 董事 George Koob 因其在研究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他与酒类行业的长期关系而受到密切关注。

在与记者的激烈交锋中，Koob 为 MACH 辩护，坚称 MACH 的成立是正确的，酒类行业赞助也不是问题。与此同时，其他学术研究人员则指责 Koob 曾痛斥并禁止他们进行对酒类行业不利的研究。

在声明中，NIH 指出，“将采取适当的人事措施，但不会对具体人事事项发表评论”。

NIH 计划在未来几个月里有序关闭 MACH 计划。到目前为止，计划中的 1 亿美元中有 1580 万美元用于了试验。其中，1180 万美元来自于酒类行业，400 万美元由 NIAAA 提供。上周，啤酒巨头安海斯-布希英博 ( Anheuser-Busch InBev ) 在一封信函中表示，将撤回其总计 1540 万美元的投资承诺。

相信对于大多数消费者来说，“适量”这一概念在不少消费品的宣传中都出现过，在酒类行业，提倡“理性饮酒”的广告也不再少数。但是，这种提倡只是在提醒消费者，别喝太多。这里就存在一个非常模糊的定义——多少才算多？因此，一直有怀疑的声音认为，酒厂会为了自身利益而扭曲人们对喝酒风险的认知。

在人类历史上，产业界通过刻意引导科学意见来操纵公众的认知，已经在人类历史上屡屡发生：五十年代烟草业自己的研究早已证明了吸烟的害处，但几十年间烟草业的公关宣传对此只字不提，1994年才通过公司内部文件曝光。制糖业也发生过这样轰动全球的事件，2016年，《美国医学会期刊·内科学》上的一篇论文，揭露了美国制糖业的类似黑历史，论文作者 Cristin Kearn 发掘出大量内部“文件”，证明制糖厂曾掩盖糖类食用会对健康产生影响的事实。

最后，我们再回想如今一切和烟草相关的宣传，吸烟有害健康、不要吸烟的理念已经随处可见。“适度”这一说法已经消失匿迹。然而，和酒相关的宣传依然在说“适度”。但是，这种“适度”真的科学吗？相关的研究是否真的不是资本操纵的结果，我们心中仍有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