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掉老家铁饭碗，北漂烤串这一年，他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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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慧

今年秋天，小刘将干了12年的公务员工作，辞了。

“刚来北京，触动最大的是烤出来串儿，第一次站在大街上去向别人卖的时候，去伸手拿别人给我的钱的时候。还有点激动！”边说着，小刘哽咽了。

他红着眼眶，但又使劲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喝茶水、玩游戏、聊天、打扑克

跟小刘约定见面是在11月初的一个午后，站在中关村e世界广场上打他的电话，看到不远处站在店铺玻璃窗口后的他先指指手里的电话，又笑着朝这边招招手。

跟微信上用“钢铁侠”做头像的他给人“高冷”的感觉不同，一张娃娃脸，身着皮夹克、牛仔裤的小刘开朗爱笑、健谈得很，有着东北人的豪气，也有点儿自来熟，当然，这或许与他12年的“公务员”工作历练有关。

跟小刘在中关村一家咖啡店落座，阳光洒在他脸上。

他是内蒙古呼伦贝尔人，今年35岁，大学一毕业就当了公务员，在哈尔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了12年，离职之前他已是部门科长——当初选这份工作他坦诚主要是父母亲觉得当公务员体面、稳定，还是个铁饭碗，相当于衣食无忧了。

但这份工作特别闲，他描述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闲到什么程度：“就是报纸中缝，你知道吗？那时候报纸中缝是广告，那个我们都看，然后就喝茶。”

在他看来，在单位这12年学会的就是喝茶水、玩游戏、聊天、打扑克。他自嘲假设现在跟同龄人一起去应征，会的技能就是这些。提起过去，他无奈地笑笑，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儿。

交谈中，他言语中透露着不甘心：“我的生命不应该在这块儿绽放。”

而一位发小事业上的发迹，也令他极为触动——这是小刘下决心辞职的关键原因之一。彼时，他们都是站在同样起跑线上的人，一穷二白，两人约顿饭，就是咸鸭蛋、火腿肠和几瓶啤酒；而今，发小在京创业成功，开豪车、住别墅，在北京坐拥五套房却仍然在奋斗着，几乎每天工作到一两点钟才睡。他警醒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再加上他的妻子怀了孕（有压力），便毅然决然地辞了职，来了北京。

“我们曾经一起玩大，他可以那样，我觉得我也可以”，他信心十足。

而另一边，他的父母，对他辞掉工作非常不理解、极为反对，尤其是母亲，哭呀，耍呀，找他的朋友哭诉，就是觉得不应该放弃这份看起来很体面的工作。

他无法说服双亲，只好希冀自己在北京闯出点什么名堂另他们刮目。

从体面的公务员到街头卖串小哥

辞去工作后，小刘和在北京工作的妻子开了3家烤串店，在建外SOHO、西三旗、中关村各有一家，目前西三旗的店面已经兑出去了，因为人手不够，顾不过来。

至于为何选择做“烤串”，小刘说因为妻子家在故乡有个烤肉店，很挣钱，吃法也很特别。于是他想在北京也试试。

跟小刘见面约在他中关村的店——小小六七平米的店面，月租一万二，押二付三。他吸了口冷气，感叹：“北京就是寸土寸金”。除去工作台和厨具等占地，店里他和伙计两人来回走动都要侧着身子。而生意状况，他坦言目前一般，每日流水在一千元上下。'

下午店里不时有顾客前来买烤串，小刘和伙计忙碌制作中。

而由“体面的公务员”到“卖串小哥”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他体会到了落差感。

“之前毕竟是政府职能部门的，不会那么客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涉及到乙方。但在北京就不会，会变得很谦虚。这种谦虚不是不是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去逼迫你去这样做，别人都会很礼貌，你怎么好意思再跟别人理直气壮……我去买东西，要是跟我这么横，我指定不买——无论多好吃。”

“心理上这种落差很大”，他没有掩饰辞职后身份和心态上的转变，他说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在店门口鼓掌、吆喝，希望路人投来目光或者来店里品尝烤串的情形，也保留着那天拍的照片，那是他心酸的记忆。

说完，小刘眼眶又泛了红。

“我挺适应北京，可北京不太适应我”

小刘去年结的婚，现在妻子怀孕将近8个月，一提及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他一脸兴奋和激动。工作日的一天从早上7点起床开始，他先给妻子做早点，然后出门坐地铁到店里，晚上八九点钟等店里打烊了，他便再坐地铁回到租住在回龙观的家。如此周而复始，而他似乎乐在其中。

小刘与妻子的合影。

他很喜欢北京，说喜欢北京的快节奏、雾霾味儿、还有人和人之间相对单纯的关系。刚说罢，他乐得笑眯了眼，摆摆手：“喜欢雾霾味儿是开玩笑，另外两个是真的。”

“我为什么非常喜欢北京——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而且节奏非常快，就是你可以做很多事情”，接着，他又对比两地：“像在单位，我一件事要找一圈人。在北京就是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分得很清；在东北，我跟你搂脖抱腰，今天喝一顿，明天喝一顿。我去找你办事，你说你不办，那下次那对不起，你就不是我哥们。那找我办，我还很为难。”

“我挺适应北京，但是感觉北京不太适应我”，他说。

前段时间，有一回他正在跟朋友撸串，房东突然打电话说今天必须把所有东西拉走，“我媳妇挺着大肚子，（跟我一起）把所有东西全都搬出来……当时就觉得真在北京特别难。”

他难过地低下头：“其实，那天是来北京最心酸的一天。”

“然后打了一个车，我（跟司机）说我媳妇挺着大肚子，你可不可以调个头，实际上那块很蹩脚。人家说没问题。我下车，他还帮我拿东西。是个滴滴司机，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为了好评去做这件事情的。”

他感叹：“人（家）素质就是高，人情味儿非常浓。”

那万一北京让你失望了呢，问他。

“会的，我相信一定会。（但）我一定去适应它，让它慢慢喜欢我。”

人没有梦想 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曾有朋友问小刘，你在北京就算一个月挣两三万，也买不起房，你想证明什么？

母亲也总唠叨他：“都这个岁数了，还折腾啥。”

“我有奋斗的机会啊。我觉得我很年轻，一点没觉得我有多老、岁数多大。任正非40多岁还骑自行车推销嘛。我现在的机会一定要比他那时候强。没有早晚，只有现在。”

而对于过去的经历，他认为那是浪费生命，他认为自己在最该奋斗的12年，浪费在了事业单位里面，这是他的中年危机。他决心失去的东西一定要夺回来：“失去的是什么呢？是父母、家人、好友面前，那些期待的眼神。”

见面前，小刘在小本子上写了几句心里话，他说很想给年轻人一句忠告：“别在最该拼搏的年纪选择稳定。”

从他辞职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这段时间他的父亲也转变了观念，让他趁年轻就折腾折腾，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失败了，大不了就还是原来那样，要是成功了，这不就是一个机会么。

北京，对小刘而言，是一个梦，是让他延续梦想的一个舞台。“心酸，努力，坚持”是他2017年的关键词。关于未来，他笑着说：“希望有一个配送的中央厨房，做好了上市。人得有梦想，周星驰不是说了，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