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 城 擦 鞋 》

早在建三峡大坝前，也不知谁最早提出了《告别三峡》的概念，各旅游公司纷纷举措，各种形式的旅游纷至沓来。时逢公出去武汉，也就借机取道开始了游三峡。船行至万县，下船小游，街道青石绿苔，尽显潮湿。街两旁老店林立，多少有些没见过的特产。也懒得购物，就脱离队伍独自回到码头观风景。

码头上，三三两两的棒棒（挑夫，每人肩上扛一根长的圆木棒，一头栓着绳子，相当于扁担，当地人把这些挑夫叫棒棒）在从下船的人中寻找行李多的人，不时走到人面前询问是否需要挑行李。长长的码头台阶上还不时过来个背着擦鞋箱子的孩子，一脸诚恳的求你擦鞋，我原本不打算擦鞋，就随便打发走了两个小孩。不远处，一个年轻妇女背着个小孩刚给一个先生擦完鞋，正在清点手里的零钱，脸上的笑容灿烂到心里，偶尔还回过头与身后的孩子说着什么。她背上的孩子也就一岁多，歪个小头正在酣睡。看的出她今天的生意不错。有时，生活就这么简单，一个小小愿望的实现，就让人笑到心甜。我被这一幕吸引，掏出相机记录了她那幸福的一刻。也许是相机拍照的声音，也许是她觉察出有人在注视她，反正是被她发现了。她把钱掖到腰间的兜里，迅速收拾起擦鞋箱子，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我面前。她身上的孩子可能是因为妈妈起身被惊醒，扭动着身体，小脸憋的通红，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好像自然动作，女人背过左手在孩子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孩子立刻停止了扭动，小脸又恢复了平静。“来，给我擦擦鞋”。没等她问，我主动提出，不知是怜悯，还是觉得母女可爱，总之，我本不想擦鞋，却又突然改主意了……原来，她身上的孩子是第二个孩子，原来，孩子的父亲是棒棒，原来，她家在两座山的后面的那个山里……

“哎呀，大家在找你，快，开船了，快走!”不容分说，同伴一脸急迫。“我刚擦了一只……”看同伴来找，我知道我耽误时间了，我急忙掏出五块钱塞在她手里。“不行，船不等人。”同伴拉我起身……“大哥，没擦完，不要钱了……”她起身要把手里的钱还我。我边提鞋边说:“擦的很好，下次再擦另一只……”那一年，擦鞋一块钱。

一年过去了，擦过的那只鞋，总比没擦过的那只亮…… 几年过去了，那只还是比另一只亮。擦鞋师傅听完我的讲述，仔细端详两只鞋，摇头不解…… 这双鞋子虽然没坏，但样式已过时，舍不得扔，还在那里，擦过的那一只还是比那一只亮……

2017.11. 18 国庆文侃 —（六）《山城擦鞋》

作者:于国庆 龙江银行工作，历任支行行长，部门总经理。习惯周六周天动笔记录生活随笔。创作有长篇小说《棉儿》（已改编电影剧本），短篇小说集《曾经的事……》，电影剧本《雪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