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8| 秦朔&魏达志，两位大咖怎么看待深圳未来的发展？

10月12日，著名财经媒体人秦朔、深圳大学产业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经济学院教授魏达志在出席某发布会的现场上，各自分享和讨论自己对深圳发展的看法和认识。在大咖眼中，深圳到底会向一个什么样的方向前进呢？一起来看看吧！

秦朔：世界创新大浪潮中深圳的崛起

（以下为演讲实录）

各位深圳的朋友，大家下午好！今天有一个富豪榜在深圳揭晓了，大家有没有注意？今天的首富跟二富都是深圳的公司，首富跟二富都是千亿级别富翁，可是我坐在这个地方，觉得起码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千万的富翁，因为房产。如果你过去买了刚才片子中播的房产项目，可能千万对你来说是一个门槛。以前我做过一个研究，根据中国主要研究机构发布的中国人可投资资产的数据，剔除掉自用房产以及自用型耐用消费品，比如冰箱、空调、洗衣机，把这些都剔掉，你投资的房地产加上金融资产，在中国拥有一千万以上可投资资产的人群大概有140万左右，相当于千分之一，今天的现场我相信这一比例不是千分之一，可能是千分之十。

前两天跟一个朋友交流，他提到了一个问题，中国财富的增长如此迅速，但为什么中国很多的个人投资者，如果在资本市场买了中国公司的股票，他的财富增长不能跟富豪榜公司的增长同比，相反，我们如果看一下深交所和上交所网站上公布的中小投资者数据，还有很多人是亏损的。这说明中国的A股市场并不是非常好的反映中国宏观财富增长的指标，很多好的公司在H股，也有很多好公司在纽交所，所以并不是有高成长的公司都在A股上市，由于中国市场上市结构的畸形，你买的时候非常贵，这样你就不可能跟他的增长是同步的曲线。

我想有一件事情可以反映中国宏观经济的景气度以及中国财富增长的数据，就是一个城市的土地以及一个城市的房价，因为所谓房地产，本质上是财富创造的空间载体。如果看中国的财富增长，什么样的城市更有价值？可能看其房地产价格波动会更准确。中国在过去的二十年、三十年，最好的投资是傻瓜投资，你不要去选哪个股票、哪个时点，你买房子就行了。刚好今天胡润发榜，而且在深圳发榜，首富跟二富跟在座各位某种意义上是财富增长最快的城市财富价值，均衡地反映在所有人的财富构成上。

在我看来，中国近代史上有两个城市的意义特别巨大，第一座城市是1843年中国近代开埠以后的上海，由于上海的开埠，事实上把整个中国从封闭变成了开放，当然那次的开放是被别人的洋枪洋炮强迫性开放，那次的开放使中国从内河航运时代走向海洋时代，也因为全中国很多很多移民聚集在上海，还因为上海从1843年的20万人口到1900年迅速变成中国最大的城市100万人口，还因为上海成为中国近代跟西方法制最早接轨的城市，上海也成为最早的卫生城市，那个时候马桶如果盖子盖得不严都会有一些处罚，上海跟西方法制的接轨造就了中国近代史上非常重要的时刻。

从1843年到1970年代末、1980年代初，中国又一次迎来了开放，这次的开放不是被别人的枪炮打开的，而是主动性的对外开放，从长江口的上海转到深圳这样一个海天交汇的特殊之所，今年是深圳成立37年，前段时间深圳一家报纸约我写一篇文章，为什么深圳能出现那么多伟大的企业、伟大的企业家，我给出了四个理由，因为从我的研究角度，一个地方的发展、一个企业的发展跟四个因素是高度相关的。一是制度环境，深圳是中国制度性 交易成本最低的地方；二是社会人口的特征，深圳的人口特征非常年轻，人人有梦想，移民化城市非常高，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1843年开埠时上海的景象，各个地方的人聚集在这里；三是自然环境禀赋。我在研究美国历史的时候，美国早期20个最重要的城市全部是港口，都是沿海，深圳同样如此，深圳毗邻香港的优势，使得在中国这一轮改革开放过程当中，深圳是全中国离世界最近的地方。我在广州待过14年，办过一个杂志叫《南风窗》，事实上你觉得你在中国的边陲，但它恰恰是最接近世界的地方。

过去几十年时间里，由于全球化分工，特别是最近二十多年由于信息化、互联网的发展，使得很多新兴市场的公司有机会在巨大的技术变革时超越以前成为赢家。我们说“共城长”，奥秘在哪里？就是在它的制度、社会文化、自然条件以及过去技术大变革所提出的后发优势，所以深圳虽然非常年轻，只有37岁，但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有的要素跟精华刚好汇集在这里，基因就是这么好，某种意义上，在座的可能都有自己的亲戚、朋友、同学，你会发现你在这里并不一定是因为我们的IQ、EQ比其他地方的朋友高，但因为深圳得天独厚的基因优势，让每个人都得到了很大的成功。

去年我写了一篇文章，比较深圳和上海，在深圳跟上海都有很多转载和议论，我也是受到魏达志老师的启发。深圳代表了最前沿的创新，代表了最无畏的探索，上海代表了最可靠的信托管理，因为上海的现代化管理在全世界都是无与伦比的。

最近我看了一下上海在未来全球城市的竞争中是怎么定位的，很快要召开大会，中国会有新的国家发展中期，根据现在我们看到的讲话，中国未来有非常重要的国家使命，需要探索人类现代化发展的新模式，现代化发展不是只有英美为主导的一种模式，我去年写的文章是上海跟深圳是21世纪城市能力的最大组合，今年我有一个新的观点，就是在21世纪，上海跟深圳都有使命，就是代表中国探索21世纪新的城市标杆应该是深圳。今天的上海也好，深圳也好，去到很多城市，你会看到在这样的地方，它的活力、它的管理能力、生活的舒适度，总体上你不会感觉到是不可企及的。中国要探索新的人类发展的模式的话，深圳和上海都有这样的使命，代表中国去探索21世纪全球城市标杆。

我想非常简单地跟大家报告一下上海规划未来30年的大致定位，叫做一个具有强大创新力、辐射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彰显中华文明的卓越的全球城市。如果看深圳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彰显中华新文明的最具创新性的全球城市，这是深圳相比于上海的独特之处。上海卓越的城市定位是五个：繁荣城市、活力城市、宜居城市、人文城市和典范城市，从我的理解来看，深圳基于未来的湾区，如果上海称之为“典范城市”的话，深圳的想象力可能更加具有流动性，因为它是在更大的区域看待未来。今天如果讲“未来”的话，我觉得深圳的未来已经不仅仅像1980年代被批准为特区时的探索，它可能在21世纪会成为全球最有创新性的，而且非常鲜活的城市标杆，这个前景就是我所希望的中国城市的标杆，未来也应该是世界城市的标杆。

秦朔、魏达志论道深圳

（以下为论坛环节实录）

主持人：

秦老师，我也要问您一个问题，您有错失过最佳的买房机会吗？

秦朔：买房子这个事情，我觉得我也是后知后觉。

主持人：您是经济学家啊。

秦朔：原因是以前我待的时间很长的城市，在我待的那段时间房价总是不涨。

主持人：我们应该早很多年就把您请来深圳，深圳的房价从很多年前一直涨到现在。我们知道大会就要召开了，刚才秦老师说深圳未来在全国乃至全球布局，应该是最具活力、最具创新的城市，大会即将召开，未来将提出新的五年计划，对于深圳来说，您觉得这个五年计划会是什么面貌？

魏达志：当我们去瞩目一个全球性的中心城市的时候，我们可能会清晰地判断这个城市具有的核心内涵，比如我去年两次去曼哈顿，我就关注三个问题：为什么纽约能够成为全球性的金融中心？为什么纽约能够成为全球性的创新中心？为什么纽约能够成为全球性的文化创意中心？支撑它的基础是什么？存不存在什么短板？这些短板是否能让发展中国家的一线城市去赶超？时代已经把北上广深这样的中国一线城市推到追赶全球最牛城市的前沿。

中国去年的经济总量占美国的比重是63.11%，日本反过来占我们的比重是36.28%，中国的总量已经进步非常快了，但我们深刻地知道中国的经济发展有很大的问题，尤其是在全球的产业分工当中，发达国家依然占据上游，我们在下游，他们在高端，我们在低端，他们在核心，我们在边缘。因此，中国必须要改变这样一个格局。

对于深圳的未来而言，假定我们把今天深圳所有的产业都当做存量的话，那么我要问的问题是：增量在哪里？未来经济发展的突破口在哪里？

主持人：每个人都在想，我发展到这里有许多瓶颈，我要从哪些地方进行突破。

魏达志：对，所以我们需要培育，而且是不断地培育新型经济形态，比如科技类经济形态，包括科技经济、知识经济、大数据经济等等，对外开放方面我们要培育自贸区经济、开放性经济，在低碳循环方面我们要培养绿色经济、低碳循环经济，在国土资源上我们需要重新培育海洋经济，等等等等。因为每一个新型的经济形态出现都有特定的产业构成，有特定的创新领域，有特定的人才，有特定的商业模式，而这些东西恰恰是展现一个新的经济形态的一般性、规定性内容。深圳的未来需要发起很多新的经济概念、很多新的经济内容，从这些方面寻求新的突破。

主持人：秦老师，中国四大超级城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魏老师说未来五年寻找新的突破口去发展，一开场您讲到一个小例子，如果在上海，您会系上领带来参加发布会，但在深圳您会解开扣子。深圳跟其他三大城市不一样，怎么定位？怎么走？

秦朔：深圳在所有制结构上更多是民营经济，对深圳创新的驱动力更多是放在企业，非常有活力，没有过去的路径依赖。但是着眼于未来，特别是我们把未来定义成全球性的、创新的标杆城市的话，城市的核心功能要有更大的辐射带动性。今天我们为什么说硅谷还是全球领先的地方？是因为硅谷提供的产品、服务不只是让硅谷人在享用，而是让全世界的人在享用，全世界的很多地方都在用苹果、用Uber，从深圳来讲，深圳有什么东西足以让更多地方更多人使用，而不仅局限于深圳呢？比如深交所，全中国只要做交易的人都离不开深交所，再比如微信，你在全世界都可以使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深圳过去的高新技术以及配套体系也面临升级的问题，它要更多的向平台发展，现在我们只讲北上广深，但杭州也很有意思，阿里巴巴这样的公司是在杭州，但它的影响力是全球的。深圳要发挥高新技术中的软件、硬件、金融服务，还要更多的培育平台性和带动性、生态型，让它根在深圳，但在全球开花结果。

主持人：听您这么说，深圳是非常具有自己个性的城市，它的个性很鲜明，它的创新尤其活跃，活跃度很高，在全国这么多城市当中是显而易见的，这种独特性放在其他的一线城市或二线城市，有可能复制吗？比如杭州可不可以复制深圳的模式？

秦朔：每一个城市发展过程中都有独特的路径，但从根本上来讲还是创新驱动，杭州现在的发展某种意义上就是以阿里巴巴为代表的经济形态，阿里巴巴的想法是做全世界第五大经济体，它跟我们以前用地域、用产品来界定的传统思维不一样。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反而深圳要有危机感和紧迫感，深圳拿出来的东西是优质的产品，高新技术产品，而未来应该更多的是平台，更多的是生态，有更强带动力的东西。现在深圳有腾讯，有中国平安，始终要往前看，这样才能看得更远，而不是只满足于现在已有的成就。

主持人：我来深圳已经十多年，也算是老深圳人了，现场的深圳人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一点掌声？因为从刚刚秦老师的回答当中也听到了深圳要有危机感，其实深圳人是特别有危机感的，深圳人每天的生活节奏特别快，年轻人大学毕业到深圳，可能就半年时间，他会身兼数职，不同时间段做不同的东西，我觉得深圳挺有危机感的，不过我们一定会记住秦老师的这句话，不满足于现在，立足于现在做更多探索。国家对深圳的布局有非常大的手笔，包括前海经济、粤港澳大湾区，从大的战略来说，魏老师，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的发展会一帆风顺吗？

魏达志：你刚才的问题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它可能用创新引领若干个非常高端的产业集群，用金融创新代表了整个城市的高端服务业水平，用文化艺术奠基了所有高端人才的价值追求。如果形成这样一个格局的话，我们可以对这三样东西进行价值判断，就是创新一定是这个城市的核心内容和主导灵魂，金融中心等一系列高端服务业是为创新科技服务的，因为对金融中心的定性，如果你这个金融中心服务于工业文明，就是工业文明时代的金融中心，如果服务于科技文明，就是科技文明时代的金融中心。那么文化艺术也同样，不同时代对文化艺术有不同的追求，如果中心城市缺少文化艺术，我想它就会失去永恒的魅力和对高端人群的引力。

既然是这样的逻辑关系，粤港澳大湾区中的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你的强势在哪里？现在整个粤港澳大湾区如果说问题的话，我觉得是多方面的，比如目前粤港澳大湾区，包括珠三角的九个城市，基本上是一盘散沙，尤其在创新问题上，他们没有联手，没有协同，各自为战。第二个问题是广东省、深圳市都在分别出台一系列政策，但是这些政策真正到基层落实的很少，好像看文字写得很漂亮，不知道怎么操作。

主持人：魏老师，您说文字写得很漂亮，不知道怎样操作，是没有可以借鉴的东西吗？

魏达志：不同情况有很强的针对性。三是这些城市可能会对创新资源、高端金融资源进行一轮新的抢夺，珠三角的城市一定要分门别类的排队，不同层次的城市是否能够非常有序地进行定位。粤港澳大湾区这个战略的出台是非常有价值的，它的价值一是在于它形成了标志，学术界十几年前都在研究粤港澳，都在研究城市群，为什么现在开始由区域战略上升到国家战略？二是以前我们谈的粤港澳合作是甲方跟乙方的关系，现在是在统一战略部署之下，但这仅仅是在战略上形成一体，还有很多体制的、机制的、法律的问题需要充分论证，需要充分协调。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粤港澳大湾区，而不提粤港澳城市群？因为全世界的城市群太多了，成立粤港澳大湾区，立马把我们的目光投到纽约大湾区、东京大湾区、旧金山大湾区，它更具象，所以粤港澳大湾区的出现立马在全球形成了四大湾区，于是乎我们看不同大湾区的不同战略定位以及各自的内涵，确定了竞争对手之后，相信粤港澳大湾区作为中国统一的国家战略，作为一个新兴的经济增长极，它有可能把其他三大湾区的所有优点融合在一起，于是乎粤港澳大湾区有可能代表新兴的中国，非常有可能成为全球最好的大湾区。

主持人：在座每一位早期就来深圳耕耘的人一定会从中获益，既有财富上的，更有精神上的。刚才我们提到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其中房地产的发展一定是作为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它会为推动粤港澳大湾区起到一定的作用。两位是经济学专家，从你们的角度来看房地产的发展，刚才魏老先生也提到了未来是资源的抢占，房地产的资源抢占就是对土地资源的抢占，我印象中，北京、上海的土地资源也非常紧张，但尤为突出的是深圳，我们现在要靠填海或城市更新旧改，两位觉得未来地产发展商应该怎么定位，要怎么突破自己，没有地的时候怎么突破自己？

秦朔：我觉得深圳是非常成功的，从特区到湾区是一个新的任务，就像我一开始讲到的，深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宏观经济和财富的发展兑现在房地产发展上，所以有房才有财、有土才有财。根据这样的表现，在目前的高位上，政府肯定采取各种限制，是不是从特区到湾区就意味着会有房价继续暴涨？我觉得不一定。为什么我相信可持续地成长会有，但不一定重见暴涨的阶段呢？一是高位之后很难再暴涨。二是政府说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是一句话，另一句是让政府更好地发挥作用，政府更好地发挥作用就有可能打破过去任由市场调节的单边上升。三是深圳人均GDP的表现，深圳的土地1997平方公里，跟香港比还是很富余的。香港天汇现在是96万人民币，创了天价，但你去天汇项目官网上去看，从10层到最顶层的定价是39万多港币每平米，最顶层是120多万港币，折算成96万人民币，2009年项目开盘时是70多万港币。我不太相信历史会再次重演，再翻几倍，所以房地产发展商要有更加客观和理性的态度，更多的走多元化。

主持人：非常感谢两位著名学者给深圳的来宾朋友一次思想上的饕餮大餐，谢谢你们！刚才我们收获了很多信息，特别是在最后一个环节当中，秦老师没有回避，直接犀利地讲出他自己的观点，想再要呈现前几年翻几倍，他认为不太可能，应该以平等的心态来看待深圳接下来土地和房价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