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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米油盐酱醋茶,柴草被放在首位,其重要性可想而知。60年过去,小小的厨房几经变迁,从昔日烧柴的烟熏火燎到现在的天燃气、电磁炉。厨房也经历了一场“革命”,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变化使人们生活中的“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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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出生在宁夏中宁的刘家庄。那时候农村人口多、房子小,家家都是两铺火炕。我家也不例外,三件土坯房里,两铺炕挤着全家六口人。两口大锅就是做饭的工具。那时大人都到村上出工,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也就早早当起了家。
刚上小学的我便担当起烧火做饭这档子事,这也是当时让我最犯愁的问题。因为家里的灶火特别难烧,总是倒风,有时候赶上天气恶劣,烟都被风倒吹回来了,尽管我两只小手用力地拉着风箱,可那一股股浓浓地黑烟还是呛得我“咔咔”咳声不断,两眼呛得通红,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每每那时候,恨不得自己饿上三天三夜也不做饭,可又不忍心一家人散工回来饿着,只好边流泪边做饭。
“大土灶”通常是用砖块、石头堆砌而成,用干柴、稻草做燃料。“大灶”多麻烦,一是占地面积大,二是置办燃料不易。每次都是一人在灶台烧菜,就需要有另一人在灶肚不断添加柴禾。但是要用到灶台,囤积干柴、稻草自然是免不了的事。
每次上山拾柴我都会带上尼龙绳,再佩上一个水壶。如果运气不好,往往日出之前出发,响午过后或者日落之时才回到家中。囤稻草则相对容易一些,待稻谷一收割,稻草自然是现成的。用手拉车驮回家,在空操场上摊开来晾晒,等到草上的雨露水份充分除去,再把它们放到柴间,堆积成一个小小的小山墩,以做备用。
有一次,为了上山多拾点柴,还没下课趁老师不注意,我就从教室后门跑了出去。“哼哧哼哧”地跑到后山,女生本就没啥劲,自然也砍不动大的树,只能捡一些小的好烧的树枝。既然出来一次,就多拾点,省的自己来回跑堂。那天我特意备了一根麻绳,是用来捆柴的,方便我背回家。就在我拾了一大捆背着准备回家时,脚下一滑,一不小心踩空了,背上的柴禾也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我脸上立马沾满了泥巴,可我仍然艰难的爬起来回到了家。
当然除了艰辛的记忆,也有令我开心的。用灶台大铁锅烧出来的米饭,特别的香。松软的米饭下面是一层厚厚的锅巴,往往用饭铲弄出来,放到油锅里炸开,再在上面撒上盐或者糖之类的调料。那就做成了香喷喷、脆脆地“油炸锅巴”,冒着热气,十分诱人,成为衣食匮乏年代里孩童们向往的“美食”。每次吃上一次,我都像是吃到了满汉全席一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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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到七十年代中旬时,出现了一种新的燃具——煤饼炉子。由于体积小、重量轻巧,除去了寻找柴草的麻烦,大受欢迎并逐渐流行起来。但刚出现时,燃料物资比较紧缺,需要凭借国家定量发放的供应票才够资格购买。而且,要等到商店有货源才行。
一旦父亲得知有货了,便一大早就紧随人流一块推着车往商场里赶,要排上好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天才能够买到。搬运回家后,就会小心地垒积起来。值得一提的是,在一批煤饼即将用完之时,可以在地面上看到粉碎的煤饼末子。在物资稀缺的年代,那些煤饼末子也是宝贝,自然也不会眼睁睁地浪费掉。
这时候,大人们往往会用簸箕装回家,到家后把这些粉末倒到一个桶类容器里,和着水,搅拌成稀泥状。然后,用手捏出一个个成椭圆状的煤球后,放到太阳地下晾晒,就可以作燃料了。父亲每次搬着小凳子弓着身子在院子里捏煤球的身影,现在偶尔还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1989年,通过村里刘婆婆介绍,我嫁给了如今的丈夫。丈夫家是在县城做小买卖的,结婚后自然我也从村里搬到了县城。
从此家里也就用上了煤炭炉子。只是生火与我来说还是一项技术活。每次生火时,要先用火柴将纸片引着放入炉膛内,在纸张的熊熊燃烧中,赶紧放些剁好的小柴进去,要相互交叠着。一定要趁火旺在上面错落加些准备好的碳块,然后把火圈盖上就行了。我常常把握不住放碳量的多少、迟早。放得早了,把柴火就压灭了;炭放晚了或多了,浓浓的黑烟或黄烟直往上窜。有时候急脾气上来,难免用火柱捅捅火,那烟呛味直扑眼睛和喉咙而来。生一次火,定会弄得眼泪汪汪、咳嗽不止。
除了这些零碎小事外,有一件事让我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很后怕。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丈夫晚上封完炉子后,我们哄着四岁的女儿就上床睡觉了。半夜,女儿突然在睡梦中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我以为是女儿想上厕所,便推了推身边的丈夫,让他抱着女儿去。结果刚刚站起来的女儿一下子跪在了床边,开始大吐起来。我吓坏了,起身的时候,头晕的厉害,也一下子倒在床上。
“不对,是煤烟……你赶紧去打开窗户!”我冲丈夫喊道。撑着身子抱着女儿,给她用凉水擦脸。丈夫用水泼灭了炉子,迅速地打开门窗。又赶紧过来抱着女儿,把女儿放在大腿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等到女儿吐完后,喝了点水又睡着了。丈夫为了让女儿不那么的难受,抱着女儿在寒冷的院子里坐了一夜,我头疼的厉害起不来便没有出去。
后来,我们一家人去医院检查身体后,医生告诉我们并无大碍,要注意休息。但是之后的一年里女儿经常喊头疼,我和丈夫在这件事上对女儿满是愧疚,生为父母没有照顾好她。但又对她满是感激,幸亏是她反应强烈,救了我们全家,才没有煤烟中毒。从此以后,我在封炉子这件事上格外小心,每次都要检查好几遍,生怕再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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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的春风,如轻风拂面,席卷大地。没过多久,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出现了又一种新型的燃具:煤气灶。它的出现,实在是一个飞跃式的进步。只要配套设施可靠,使用方法得当,是相当安全方便的。
不再被烟熏抹眼泪,一拧开关火苗就来了。但是烦恼也不少,有时饭做到一半,忽然罐里的液化气用完了,这饭就没法做了。一边是孩子饿着肚子等吃饭,另一边丈夫抱着钢瓶拼命摇。
尽管如此,如果去换液化气罐的话,不是马上就能换的。因为液化气站很少,大家都去换罐就需要排队。所以对于那些买不到、用不惯液化气,更不想点炉子做饭的家庭,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用上了煤油炉。起初这种随用随着的小炉子让人感觉很方便,但时间长了人们就会发现,这种炉子用后锅底会出现一层烟灰,乌黑乌黑的,洗一次锅,两只手像抹了柏油,特别脏。
记得有一年过年,丈夫和孩子都想吃包子,我赶忙和面、拌陷,准备包包子。我包了一锅包子刚蒸上锅,由于煤油炉小锅大,在翻包子时,一不小心把煤油炉和一锅包子都翻了个身。包子上溅满煤油不能吃了,我只好连夜重新包。
“啥时候能过上没有炉子的日子,这个玩意我是用得够够的了,蒸个包子都能翻,糟心死了。”我一边赶着手上的活,一边向丈夫抱怨着。
那一年过年我并没有很高兴,准备过年的东西并不仅仅如此,还要蒸鱼炸鸡的。丈夫为此早早地准备了两罐液化气,生怕过年不够用,过年液化气站也不上班,不上班就意味着没地方换液化气。
直到后来液化气站越来越多,煤油炉子早已被人们的生活所淘汰,人们更不用再为换液化气而发愁,更方便的是如果罐里没气了,给气站打一个电话就有人直接把液化气罐送到家里。
时间犹如指尖划过细流,从不留下丝丝痕迹。转眼间,女儿到了结婚的年龄,只是女儿更有想法,以后想在银川生活。银川的房子装修好后,我和丈夫第一次去了女儿家,外观简单别致厨房吸引了我,没有花里花哨的修饰却别有一番滋味,给人简洁、清爽的视觉效果。
“厨房装的好呢,简单大方,在这样的厨房做饭才是一种享受呢”!
“妈,那个是天然气灶,管子在柜子里,这个就像是交电费一样,没有气了在手机上缴费就通上了,特别方便。”女儿指了指天然气灶给我说道。
在女儿家里除了天然气灶以外,家里另有电磁灶、微波炉……多种做饭的方式,他们再也不必为生火而烦恼了。烧煤生火成了历史,如今除了偶尔看到的平房区,很难看到家家生火、处处冒烟的景致了。
尽管告别了炉火时代,生活也越来越方便,从柴禾到煤炭、液化气,再到绿色能源天然气的演变历程,“蓝色火焰”跳动的韵律越发彰显活力,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有滋有味”。但有时我却挺怀念那充满烟火气的火炉。常常想起给女儿小时候我给她在炉子里烤各种东西吃的情景。这些食品,不仅比蒸煮食品更有烤香味,似乎也更具人间烟火的味道。如今女儿会经常带着我们老两口去吃一些有“烟火气”的食物:柴火鸡、大灶焖面、烤番薯……一起追寻市井里的烟火气。
文|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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