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成立的这家公司为什么能屡屡搞垮中国企业？

文/陈泽秀

不久前，浑水把辽宁辉山乳业做空，创造了港股有史以来最大跌幅。

3月24日，临近午盘，香港上市公司辉山乳业出现暴跌，跌幅瞬间扩大到91.07%，最终以85%的跌幅收盘。

去年，浑水公司两次发布报告，直指辉山资产虚高、盈利造假。之后，辉山与浑水几度交手，辉山一度占据上风。

但在3月23日，一则关于辉山资金链断裂的传言却给了其致命一击。第二天，辉山股价暴跌，市值一天蒸发百亿，资金链断裂现财务危机，执行董事“失联”独董集体请辞……浑水的做空报告犹如导火索，引爆了辉山乳业的诸多问题。

浑水公司的过往战绩显示，辉山乳业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浑水公司：中概股杀手

中国有句古语叫“浑水摸鱼”，这也是的浑水公司的命名来历。这家由美国人布洛克(Carson Block)创办的公司，以打假并做空中国概念股闻名。

浑水公司创始人布洛克(Carson Block)

2010年6月28日，浑水对中概股发出第一场“狙击”，目标是在美国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东方纸业。浑水报告称，东方纸业存在财务造假行为，给予其“强力卖出”评级。浑水还后续连发三道声明继续质疑东方纸业的经营状况，导致东方纸业当周股价暴跌50%。尽管东方纸业积极反击，但仍无法阻止股价的大幅下挫。

一战成名后，浑水公司迎来了事业巅峰，截止目前，浑水做空的中概股包括：嘉汉林业（在浑水报告发布当天股价狂泻64%，随后以重组的方式退场）、分众传媒（股价一度暴跌40%，最终私有化退出纳斯达克）、网秦（股价暴跌近50%）、绿诺科技（在浑水报告发布之后仅23天就被纳斯达克摘牌）。辉山乳业之前，浑水最近一次对中国公司的做空已经是2014年11月发布的关于奇峰国际的报告。

当然，浑水的狙击亦偶有失手。展讯通信是浑水“错杀”的典型案例，在与浑水的交锋中虽遭遇股价单日大跌，但第二日股价即迅速回升。布洛克后来承认，此前提出财务造假可能误读了展讯通信财报。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目前，浑水公司做空的成绩为：10胜2负。

不过，做空从来没有这么简单，被做空对象不会“善罢甘休”。浑水在2013年10月发布看空网秦的报告后，网秦很快发表声明称浑水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并在中国对浑水提起了诉讼；嘉汉林业在2011年遭遇浑水狙击之后，为调查这项指控花费约5000万美元进行反驳。

同时，布洛克也面临着人身安全问题。2013年做空新加坡OLAM公司的时候，布洛克到新加坡与某位分析师见面，为了保密，布洛克请了化妆师到酒店，贴上眉毛、假胡子，化妆成了70岁的老人。

为何浑水做空成功率高？

观察这些被浑水做空的公司日K线图，不难发现，浑水公司发布做空报告那天，有超过以往几倍的资金抛售股票，同时，公司的股价遭受大幅下跌。

浑水就利用这种波动赚钱。在海外市场，不仅可以卖空股票，还可以交易权证等对赌股票价格的衍生品。因此，只要股价波动，就可以有多种工具实现盈利。在2013年，浑水甚至是选择了做空渣打银行的债券，来实现盈利。

浑水做空成功率为何如此之高？一方面，很多中国概念股本身就存在或多或少的风险。类似问题在A股市场可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但是在美国市场就存在着一套很成熟的制衡机制。作为“狙击者”，有漏洞存在，浑水才能狙击成功。

另一方面，浑水公司的创立者布洛克是一个中国通。他曾经与人合作写过一本关于中国营商环境的书；身为美国人，却可以说一口较为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此前，另一家做空机构香橼研究做空恒大遭遇滑铁卢，公认的原因是它不了解中国国情。

浑水在攻击一家上市公司前会做大量研究，发表的质疑报告中篇幅最短的有21页，最长的达80页。分析报告主要分为商业欺诈、财务作假和基本面负面三种类型。归纳总结这些报告，可发现其整套调研体系包括：查阅资料和实地调研，调查内容涉及到公司及关联方、供应商、客户、竞争对手、行业专家等各个方面。

需要指出的是，做多和做空都需要做调研，但方法论截然不同，做多是“证实”，优点和缺点都要考量，权衡之下才能给出“买入”的评级；做空则是“证伪”，俗称“找茬”，只要找到企业的财务、经营造假证据，“硬伤”一经发现，即可成为做空的理由，类似于“一票否决制”。

此次，浑水对辉山进行了长达数月的调查。调查员拜访了35家农场，动用了无人机去拍摄草场、生产基地，甚至伪装成客户去套取相关信息和证据，其手段远非一般的审计和投资机构可比。

总之，浑水的尽职调查全面而专业、细致而深刻，而目标企业若存在财务造假、数据不实，往往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相关谎言去弥补，撕裂其中一角就会造成财务诚信的轰然崩塌。

如何看待做空机构？

尽管浑水等做空机构的做法颇具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做空机制本身是一种价格发现手段，对上市公司有着正向的监管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资本市场中劣币驱逐良币的问题，对于保护好的上市公司和投资者利益都有着积极的意义。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就像索罗斯袭击的对象一定是财政、货币体制出现严重漏洞的国家。客观而言，这种行为促进了被攻击的国家的金融体系体制改革。无论是浑水，还是索罗斯，都是保持金融“生态系统”趋向均衡的关键因素。

这也提醒中国企业要吸取教训，上市公司本身必须加强自律。除了拿出令人信服的数据及时回应外，关键在于整个上市过程都要真实、透明。严格规范自我财务管理，否则诚信危机将阻断中国企业未来海外上市之路。

与此同时，赴美上市企业还须更多了解当地法律、公司治理结构和会计准则，切勿为上市融资而采取各种手段匆忙包装，最后成为游戏规则的牺牲品。

下一个猎物是谁？

一旦有公司被“浑水”盯上，怕被“摸鱼”的公司高管们都会心惊胆颤。最新的消息显示，浑水创始人布洛克宣称，将会发布对另一家港股公司的做空报告。

通过浑水公司官网发现，其最近一篇报告发布于2017年1月9日，是关于一家美国上市的医药公司（St. Jude Medical）的做空报告。布洛克表示，这些公司有的像辉山，虽然有实体业务，但是财务状况却一塌糊涂。

对于这个目标，浑水公司一定能成功吗？还真不一定。

浑水在2016年12月发布辉山乳业报告后，股价并没有出现明显反应。由于做空的资金成本很高，一般做空机构在发布报告后的几天，看见股价没反应就会离场。所以目前市场上普遍认为，浑水在辉山乳业中并没有收获太大的利益。

而布洛克在辉山乳业股价暴跌后，展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惊讶。“从来没有一家公司，在我们发布报告后股价还可以坚挺这么久，然后突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暴跌，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他说。

目前所有的做空机构都选择公认的“假公司”作为标的，然后写报告，选择在这只股票走势开始向下时，借券做空，从中获利。但现在很多公司会选择马上停牌，趁停牌期间赶快找好资金，帮忙托市，让做空机构无机可乘。

另一方面，监管机构也在紧紧盯着做空机构，为了防止恶意做空，香港交易所从2016年7月4日起，修订了做空名单的选取准则，增加了做空的难度。

在上市公司越来越谨慎和监管趋严的双重夹击下，浑水公司还能愉快地在港股市场玩耍，复制此前一抓一个准的奇迹吗？这是一个问题。

财经网（ID：caijingwangwx）出品，转载请联系授权。

（参考资料来源：中国新闻网、Wind资讯、新浪财经、第一财经日报、时代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