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 谋
一
鹏飞最后猛吸了一口,刚打算把烟屁股塞进花丛下的泥土里,却发现丽莎的身上趴着个杂种。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了上来,还看见了自己捏烟头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顾不得那么多了,扔掉烟头,腾地一下蹦过亭子的围栏,飞起一脚踢开了杂种,双手抓起丽莎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迟疑片刻,匆匆离开,带着满腔的屈辱。他已经感觉出来了,亭子内外的人似乎都在看着他。甚至觉得,要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广场的人都有可能笑话他。
冲进家门,他把丽莎翻来翻去看了个遍。令他生气的是,丽莎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的欢喜模样。他的气不打一处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都失身了还喜滋滋的。他狠狠地把丽莎扔在了客厅的中间,自己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时而摊开,时而绞在一起缠绕个不停。这阵子,让他最担心的是,丽莎万一怀孕了,怎么给那个狗妈咪交代?
狗妈咪,就是鹏飞自己的老婆。这个名字,也只有围绕丽莎说话时才用,而且是鹏飞在自己的心里用的称谓。狗妈咪被公司外派出国已经三个多月了,还有漫长的一年零八个月,才能回到这个屋子里,也才有可能让他获得解放。
她的外派,鹏飞很不情愿,甚至想动用关系阻拦她出去。上山下乡插过队的丈母娘坚定地站在他的这一边,满脸不屑地对女儿说,嘚瑟个啥呀你,第三世界国家,充其量算是个洋插队,挣不了多少钱,见不了啥世面,耽误了生孩子,还让人提心吊胆。
他知道,丈母娘是一语双关,不单指第三世界那个地方的安全,还担心女儿女婿两年的孤男寡女岁月,谁能保证安全无事故?
狗妈咪的态度很坚决,噘着小嘴巴冲着他俩说道,洋插队咋啦,第三世界怎么啦?有钱赚就行!本来,我们的业务就不是面对第一世界的。不就两年嘛!没有这两年,升职没希望,加薪没指望,生活难以提升质量。还有你们,给人当爹当姥姥的希望,就会更加渺茫。渺茫这个词是拖着长音从她的口腔里飘出来的,而且一边飘一边用冲鼻子翘下巴的方式朝他俩做着鬼脸。
丽莎如何安置的问题,也在她出去之前反反复复讨论过。鹏飞提出,要么送人,要么托付给丈母娘。狗妈咪坚持要让鹏飞亲自带着。
那一天,趁着丈母娘在,鹏飞又提出丽莎的问题。狗妈咪娇滴滴扭着腰肢蹭了蹭鹏飞说道,好赖咱一家三口亲亲热热过了这么长时间,不能一下子就四分五裂嘛。
跟丈母娘保持高度一致,建立统一战线,是鹏飞跟老婆较量的法宝之一。觉得如果再争持下去于事无补,便把哀求的表情甩给了丈母娘。
还妻离子散呢!丈母娘刚说出这话就觉得不妥,吐了吐舌头,又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其实,她早就对女儿在这个问题上的胡搅蛮缠看不惯了。还是耐着性子对女儿说道,他大小也是个公务员,经常加班加点的,还要出去应酬。
狗妈咪回敬说,妈呀,您真是老土啦,八项规定是干啥的?再说了,我视频时想见我宝贝女儿,您老会摆弄吗?她说完,似乎也觉得不妥,又撒娇说,您呀,要是想见宝贝女儿,就过来让鹏飞开视频。
狗妈咪说到做到,每次视频总是不厌其烦地指点如何带好丽莎,还嗲声嗲气地跟丽莎对话,尽管丽莎回答她的不是人话,甚至都懒得冲她汪汪叫。
还真的感谢八项规定,单位里明目张胆的肥吃海喝几乎绝迹,但每天上班时总是惦记着关在家里的丽莎。偶尔的朋友应酬,也总是拿丽莎做挡箭牌,能早点儿开溜就绝不客气。朋友的话让鹏飞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你老婆那是要用一只狗拴住你看着你。本来就对没完没了的应酬厌烦透了,有点事情做,总比闲得无聊好吧。这样想,鹏飞的心里也就坦然了许多。
丽莎爬上沙发钻进他怀里发出一声哼叫,把鹏飞的思绪拉回到了最现实的问题,失身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狗妈咪?他瞅着丽莎满身凌乱的毛发,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丽莎这副邋遢样子,要是被那个随时有可能要求视频的狗妈咪发现了,肯定会被劈头盖脑地数落他的,先拾掇干净再说吧。他想起了狗妈咪在家的日子,不管自己上班累死累活,也不管家里齐整不齐整,总是把丽莎拾掇得利利索索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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