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诗词能透出香气，那么，吴荔娘诗句所散发的一定是淡雅的桂花香

清朝处于中国封建统治之末，所以男性在诸多领域的主导权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一点，在文坛中不断出现的女作家身上便可见一斑。

清代的女作家，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冒出头，为清代的文坛增添了一抹巾帼色彩。其中，莆田少女诗人吴荔娘首屈一指，仅在韶华便写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作。

吴荔娘字绛卿，她是封建社会中的幸运儿。在她生活的年代，女子读书已不再是受人鄙夷之事。天资聪颖的吴荔娘，自三岁便开始识文断字，五岁时就已能背诵流传度较高的唐诗宋词，九岁时已能提笔作诗，时下的文人都将其奉为神童。

然而，天妒英才。上苍似乎格外不喜欢所谓“神童”，所以不是给予他们“泯然众人矣”的命运，就是直接辣手摧花彻底扼杀天才。吴荔娘只活了短短的十六年，她的生命在最美好的二八年华戛然而止，令人不由得扼腕叹息。

或许正是因为吴荔娘青春早夭，所以我们无法窥见成年后的她写出怎样的句子。读起这位少女写下的清新文字，总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字里行间都透出最纯粹的诗意，天真且纯净，就像是被晨露洗涤过的嫩蕊一样。

若诗词之间能透出香气，那么，吴荔娘的诗句所散发的一定是淡雅的桂花香。天真烂漫，又沁人心脾。《随园诗话》中收录了吴荔娘的大多数作品，其中，最优美的莫过于《春日偶成》了：

曈胧晓日映窗疏，荏苒韶光一枕余。深巷卖花新雨后，沿门插柳嫩寒初。莺儿有语迁乔木，燕子多情觅旧庐。那用踏青郊外去，芊芊草色满阶除。

吴荔娘虽然只是个孩子，但她笔下的功力却不粗浅。

她的诗句中没有故作姿态的老气横秋，有的只是青春年华的纯真。由这样一个少女来写春，无疑是再贴切不过了。站在少女的视角上，我们终能领会到吴荔娘对自然细致入微的观察。即便此时的天气乍暖还寒，可字里行间已然流露出一丝春天的气息。

时人赵翼在评价这首诗时，只用了短短的四个字：“韶秀绝伦”。每个怀春的少女，都有吴荔娘一般的情怀。然而，却鲜有少女能在这样的年华拥有这般笔力。所以，古往今来，能写出这样天真诗句的才女并不多见。

另一首《咏牡丹》则颇有深意，里面的一句“国色日来描不得，世人空自费胭脂”几乎点破了古今艺坛之鄙俗。牡丹的美好，绝不是画家之笔能勾勒的。将鲜活的牡丹涂到死寂的画纸上，任画家有再高超的功力也无法还原这份灵动。

当时吴兴一带，唯一能与吴荔娘媲美的神童便是严静。不过，吴荔娘擅长写诗，而严静则精于绘画，两人的天赋不同。虽说，严静只有九岁，却在画竹上颇具造诣，她的墨竹为时人称道。

吴荔娘写诗之余，也喜欢观摩名家之作，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接触到严静的墨宝，对其爱不释手。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童年成名的天才，这份际遇让吴荔娘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所以她便给严静的作品题诗一首，聊表仰慕：

绣阁遥邻墨妙亭，开帘煤麝动芳馨。睛窗书破洪儿纸，谁识金銮未十龄。琅袅袅影纵横，千尺寒梢一笔成。我看丹青先比较，此君风韵却输卿。赋茗才华总角年，挥毫风致自翩翩。他时理棹茗溪上，好结香闺翰墨缘。

这首《题吴兴女士严静甫墨竹》，乃是吴荔娘的肺腑之作。

天才往往是孤独且不被时人理解的，吴荔娘年少成名得到了无数的荣耀和追捧，殊不知追捧者大多是贪慕虚名之辈。

或许这位用画笔勾画了竹中君子的严静，才能体会到这份感觉。因此，吴荔娘在题诗之后，不忘与小画家定下香闺之约。

写这首诗时的吴荔娘刚满十四岁，不知她是否与严静会面，两人之间又发生了怎样的轶事。想来两人若有缘相会，定是名动一时的佳话。

很难想象，这些笔风成熟的作品少女之手。吴荔娘的句子展现出的韵味，比成年人的作品还要灵动。她对生活、对自然总是持有一颗好奇心，以及少年的热情。

这种文风，恐怕是千载难逢的。袁枚称吴荔娘的诗句为“晚唐佳句”，这句点评虽为赞誉，但恐怕晚唐时也没有像吴荔娘这样擅长写诗的青春少女。

参考资料：

【《随园诗话》、《春日偶成》、《题吴兴女士严静甫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