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中国的导演们为什么会对美国奥斯卡情有独钟?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自我放纵中,早已经渐渐地不太会讲故事了。
当张艺谋在2002年,用一部《英雄》开启了中国商业大片的征途后,本来坚守自己风格的大导演们,也纷纷选择投身商业大片的怀抱。他们自以为站在了艺术审美的顶端,可是,形式大于内容的所谓大片,让观众渐渐产生了审美疲劳,甚至是反感。
我想,2005年到2006年短短一年时间里,或许,是中国商业大片最火热的时候,也是影片质量最惨不忍睹的时候。
先是2005年年底,陈凯歌拍出了自称“十年内无人看懂”的《无极》,然后,2006年中旬,冯小刚拍出了不知所云且略带“莎翁”戏剧风格的《夜宴》,不甘寂寞的张艺谋,在2006年年底,紧接着也推出了狗血到极致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自此,这些早已声名显赫的大导演们,通通陷入到了自嗨的境地。他们以为的高雅,却沦为了故作深沉的“垃圾”,而观众也在这一年,经历了中国电影最不知所云的时刻。
今天,我只说冯小刚这部2006年上映的《夜宴》。
在冯小刚口中,《夜宴》是集商业和艺术为一体的大片,可在我看来,它只不过是冯小刚过于自负拍出来讨好西方人,以求得冲击奥斯卡资格的媚俗“烂片”。
野心勃勃的冯小刚,在《夜宴》这部电影里,请来了吴彦祖、葛优、章子怡、周迅和黄晓明等一众当红明星,加上袁和平的制片人身份和袁家班的参与,还有谭盾的配乐,郎朗的钢琴弹奏,张黎的摄影,叶锦添的美术指导,这些可都是影视圈响当当的人物,足见当时冯小刚的野心。
可惜,冯小刚的野心终究配不上艺术,而他的电影画面也就配不上故事内容。
我承认,影片一开始的面具舞,的确具有很好的创意,而且,那场血腥杀戮也带给了观众震撼的视觉冲击。可是,光知道画面和舞美设计的冯小刚,大概是忘了故事才是核心。
如果观众只是为了看画面,那真没必要花钱进影院。
五代十国的故事背景,复仇的故事主线,葛优饰演的厉帝弑兄夺位并霸占婉后,可这婉后,其实也是厉帝的兄长从自己儿子手中,也就是吴彦祖饰演的无鸾手中抢夺过去的,所以,《夜宴》给人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个四角恋的情感纠葛。
无鸾因父亲抢走心爱女人而愤然离家,躲在林中沉醉歌舞,之后,父亲被叔叔杀害,叔叔又派人来杀他,逼不得已的无鸾只能重回宫,查找父亲的真正死因。
其实,如果故事线真是这么发展,倒也算完整的,但冯小刚估计想法太多,多的都有点收不住了,他让电影里所有出现的人物,都必须围绕“欲望”这个核心塑造自己的形象,因此,单纯的复仇可能不太能够满足导演自诩高雅的需求。
所以,借用爱情这么个浅显易懂的主题,先把每个人物的关系通通纠缠在一起,婉后爱不爱先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居然和厉帝、还有无鸾搞了个三角恋,然后,每个人都是野心勃勃,但每个人都像是提线木偶,失去了自己的性格。
尤其是结尾处,婉后先是为厉帝的死痛哭流涕,后又为无鸾的死撕心裂肺,这种把滥情用到极致的手法,也就变成了极致的狗血。
刚开始,很多人以为厉帝篡位只是为了权力,可故事慢慢发展到最后,总觉得不对劲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整体上都在一直淡化权力之争,倒是极力想要突出厉帝和婉后数次的暧昧,而无鸾的出现,让厉帝在乎的居然不是他会争夺王位,而是和自己争夺婉后。
此刻,“欲望”这个核心彻底被模糊掉,留下的,就是莎士比亚式的夸张情爱,无论是台词还是表演形式,都无限趋近于舞台剧风格,这也造成了与观众情感和思想上的无法存在共鸣。
明明已经成为了帝王,明明知道酒里有毒,厉帝却把那杯酒喝了。
我就在想,如果厉帝弑兄篡位的背上千古骂名,只为了一个女人,那这部电影的出发点,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打着“欲望”的旗号,上演狗血的爱情,最后,不仅故事没讲好,爱情也被弄得不伦不类,当冯小刚意识到电影的核心收不回来后,最后只能用章子怡饰演的婉后,顺利登基成为女王,强行扳回一局。
只是,婉后没登基多久,也被莫名其妙地杀死了,至于杀死她的人是谁?冯导玩了把神秘,他只是特写了婉后诧异的表情,然后,让观众从表情里猜测凶手是谁?
我就在想,都狗血成这样了,观众还在乎凶手是谁吗?大家在乎的,是这个婉后到底爱着谁?
吴彦祖饰演的无鸾,大概是最差劲的太子,他背负着杀父之仇,却丝毫没有长远的筹备,妄图一把剑就解决掉厉帝,是无鸾把权力之争想得太简单?还是冯小刚压根就不晓得宫廷争斗的残酷性?
总之,当莎士比亚笔下那个说出“生存还是毁灭”的哈姆雷特,被换成了被两个女人情爱纠缠到无法自拔的无鸾时,我大概知道,冯小刚想要将故事变得更加本土化,还想要突出人性的欲望永无止境,可他把努力的方向搞错了。
也许,冯小刚眼中的五代十国,就是淫乱不堪的,可他犯了2005年陈凯歌执导的《无极》的通病,那就是,故事讲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想塞进去,最后,也就什么都没有表达出来。
想一想,距离《无极》上映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冯小刚就拍出了和《无极》一个类型的《夜宴》,随后,张艺谋也在同年推出了《满城尽带黄金甲》,这三个人的电影思路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三部电影可都是投资过亿的大制作,而且,请的也都是当年很火的明星,《无极》里的张柏芝和谢霆锋,《夜宴》里的吴彦祖和章子怡,《满城尽带黄金甲》里的周杰伦和巩俐,可最后,口碑弄得一塌糊涂,评分都没有上及格线。
我不知道,是我们的大导演太过自信?还是我们的观众变得挑剔?总之,如今的陈凯歌只是活跃在综艺舞台,冯小刚差不多销声匿迹,只有张艺谋又用《一秒钟》重新回归自己擅长的文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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