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49日” 你知道吗？杨贵妃和唐玄宗并不住大明宫而是兴庆宫

二零二零年八月記

兴庆宫是个什么地方？它究竟在哪？

兴庆宫曾是唐代长安城（现今西安市）的三大宫殿群之一，其余两个则是太极宫和大明宫。在唐朝的第九任皇帝——唐玄宗李隆基还作为藩王时，他住在长安繁华地带东市附近并有园林景胜的隆庆坊，直到他登基后的当年，隆庆坊改名为兴庆坊。李隆基登基后的第二年，兴庆坊改为兴庆宫。公元728年，也就是唐玄宗执政的第十六年，兴庆宫正式成为了他的听政之所，成为正式宫殿，号称“南内”。

兴庆宫在唐代长安城的所处位置的示意图

在兴庆宫原址上，曾建有兴庆殿、南薰殿、大同殿、勤政务本楼、花萼相辉楼和沉香亭等建筑。宫城内以墙将内部分隔成南北两个部分。北部为宫殿区，南部为园林区。每组殿周由殿门、廊庑等组成庭院，众多庭院构成一组巨大的宫院。

唐兴庆宫建筑分布图

刚到西安的那段时间里，因为“兵马俑”、“华清宫”、“大、小雁塔”等等景点的名气太大，所以一时间脑子里，除了那些基本不知道还有哪些值得一去的名胜古迹。我这个人喜好历史，知晓中国和欧洲的历史背景，一直都是维系我旅行的最大动力源泉。在中国的时代表上，尤其是秦汉隋唐时期的那风雨飘摇、灿烂辉煌的700多年，在我的脑海中，是华夏4100年悠长历史岁月中最值得被缅怀的部分。

仿唐建筑“勤政务本楼”的第一道大门

兴庆宫遗址现今已经被开发成了“兴庆宫公园”，坐落在西安交通大学的对面。在兴庆宫的格局中，有一个名叫“龙池”的人工湖，它如同大明宫中的太液池。只是因为整个兴庆宫占地规模的局限性，所以这个园池的规模更小。在龙池的西南隅有两座楼：一是花萼相辉楼，一是勤政务本楼。现在花萼相辉楼和勤政务本楼的原来建筑都不复存在了，兴庆宫公园里只复建了勤政务本楼宫院的仿唐建筑。

仿唐建筑“勤政务本楼”

在兴庆宫公园的南区以园林为主体，也是兴庆宫的内苑。内苑以椭圆形龙池为中心，周围堆山建亭。在盛唐时期，宫院内种遍各种颜色的牡丹花，花开满园飘香，堪称长安胜景之一。

重新注水复原后的“龙池”

勤政务本楼相当于兴庆宫的正殿，但凡遇到更改年号、举行科举以及大赦天下等重大典礼，均在勤政务本楼前的广场举行。在唐玄宗的开元、天宝年间，大唐国力强盛、四海升平，唐玄宗和杨贵妃常在兴庆宫内举行大型国务活动、文艺演出，因而在唐诗中留下无数佳作名句。

龙池的东侧是仿唐建筑“勤政务本楼”

勤政务本楼作为一座宴饮用的建筑，每年唐玄宗李隆基的生日都会在此受贺，比如夜观乐舞、还钱送大臣等等。尤其是在安史之乱前期，安禄山造反后，唐玄宗曾先后在这里饯送高仙芝和哥舒翰为国出征。而与此相对的花萼相辉楼是唐玄宗为了纪念兄弟情谊特意建造的楼。他曾在花萼相辉楼召见诸王欢宴，也受百官贺岁。

“勤政务本楼”在龙池湖畔和身后的高楼大厦形成古与今的呼应

著名的沉香亭在龙池的北岸东端。在古时，沉香亭北部宫苑遍植牡丹，李白那首脍炙人口的《清平调》就是起源于兴庆宫的沉香亭。白居易也曾赋诗“‘东北何霭霭，宫阙入烟云’，盖言南内之宫阙也”。换言之，兴庆宫是当时唐朝西京“长安”的一大名胜景观。杨贵妃则更是兴庆宫的主角儿，相比较等级森严的大明宫，兴庆宫就如同她和李隆基不受拘束的私人空间。在玄宗时代，兴庆宫和华清宫共同作为二人的爱巢，彼此相伴了十余年之久。

仿唐建筑“沉香亭”

此外，在兴庆宫遗址初被发掘的时候，在宫内还发现了圆形和方形的建筑遗址，可能是亭、阁之类的园林建筑遗存。除了一些普遍的宫廷装饰瓦件，还发现了黄、绿这两种颜色的琉璃瓦，说明盛唐时所建的兴庆宫比唐初所建的大明宫更加奢华富丽。为了方便从大明宫到兴庆宫，唐玄宗还专门在长安城的外郭墙内修建了一条夹道，仅能唐玄宗一人使用，为的就是不用经过层层把关的大唐门禁方便出行。

龙池旁的仿古木塔

纵观兴庆宫的格局，它却远不如太极宫和大明宫那般严整有序。按当时的习惯称呼，隋朝初年所建的太极宫为“西内”，唐初所建的大明宫为“东内”，而以盛唐所建的兴庆宫为“南内”。但这是唐玄宗为了自己制造祥瑞而建的寝宫，兴庆宫的内苑面积比例远大于其余二宫，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兴庆宫仍然只是“离宫”。在建造格局和行使职能方面不能和“西内”以及“东内”比肩。

仿古木塔和高楼大厦以及龙池彼此和谐的美丽景观

唐玄宗死后直到唐末，唐朝诸帝基本上不来兴庆宫。唐朝诗人杜甫曾写道“千秋佳节名空在，承露丝囊世已无，唯有紫苔偏称意，年年因雨上金铺”来形容唐玄宗之后此地的荒凉。在唐末的战火纷扰中，兴庆宫毁于一旦，同唐长安城一起被历史长久地淹没了起来。

近距离观察兴庆宫公园的仿古木塔

长安城兴庆宫的“夫唱妇随”——唐玄宗和杨贵妃的前世今生

说起杨贵妃这个人，我相信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会对其感到陌生。作为中国古典四大美女之一的杨贵妃，道号杨太真，是唐朝第九代皇帝唐玄宗李隆基（坊间又称之为唐明皇）一生中最宠爱的后妃。李隆基是李唐王朝中不可替代的一个存在，女皇武则天在唐太宗李世民之后和唐高宗李治一起所开辟的前唐基业，若没有李隆基前期的矜矜业业治国理政，那“盛唐”这两个字绝不可能用在描述武周之后的大唐帝国。

唐朝第九任皇帝唐玄宗李隆基

而在杨贵妃之前，唐玄宗最宠爱的女人是武惠妃。武惠妃姓武，自然和武周贵族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不错，她正是武则天的孙侄女，而太平公主则是她的婶娘。在唐玄宗废了元配王皇后之后，本该当选皇后的武惠妃，因为玄宗忌惮非武惠妃所出的太子李瑛会在武惠妃封后之后地位不保，所以没有立武惠妃为皇后。虽然没有立后，但宫中对她的礼节却等同皇后。在武惠妃去世之后，为了缅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有人建议将自己儿子寿王李瑁的寿王妃杨氏入充掖廷纳为贵妃。

唐玄宗的宠妃武惠妃的石棺（现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

在唐朝的后宫妃嫔等级中次于皇后的就是“四夫人”了。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统称“贵淑德贤”四妃。依次排列，贵妃为四妃中最尊者，在玄宗时期后宫封号有多样化的表现。但在唐史中出名的妃子除了正妻皇后，受宠最多的基本都是贵妃了，阶位等级也代表了一个皇帝对一个女人的宠爱程度。比如在唐太宗李世民时代，除了长孙皇后之外，最受宠的就是韦贵妃韦珪了。其掌管后宫13年，也是死后陪葬在距离唐太宗与长孙皇后的主陵最近的位置的嫔妃。

唐太宗李世民的宠妃韦贵妃在唐昭陵的陪葬墓步道

再回到杨氏被选为玄宗的贵妃，阴阳错差李瑁的母亲就是武惠妃。随后原为寿王妃的杨氏出家为女道士，道号太真，李瑁则新娶了父亲韦昭训的女儿韦氏为妻。一个月后，杨太真受封为贵妃，成为唐玄宗妃嫔中地位最高者。此时杨氏27岁，李隆基61岁，杨氏反而成了李瑁的庶母。唐太宗时期的武媚娘（武则天）也是先作为李世民的才人，也就是可以近身服侍皇帝的宫人，然后才作为太宗李世民的九儿子——唐高宗李治的昭仪，可见有鲜卑族游牧民族血统的李唐王朝对错综复杂的婚姻关系中的伦理并没有很严苛。李隆基在宫中呼杨氏为“娘子”，杨贵妃受到的礼数实际上也等同于皇后。

元代杨贵妃上马图（现藏于美国弗利尔美术馆）

而能被寿王李瑁选为王妃，后又被唐玄宗李隆基纳为贵妃，这也绝不是机缘巧合。和武惠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贵族家世给予了这个女人幸与不幸。杨贵妃姓杨，自然和前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杨贵妃的高祖父杨汪是隋朝时期的上柱国、吏部尚书，在唐朝初年被唐太宗李世民所杀。而父亲杨玄琰，曾担任过唐朝蜀州司户。杨贵妃天生丽质，加上优越的教育环境，使她具备有一定的文化修养，“通音律，擅歌舞，善琵琶”。玄宗亲自谱写《霓裳羽衣曲》，在召见杨贵妃时，命乐工演此新乐，并赐杨氏金钗，还亲自插在了杨氏的鬓发上，史称“云鬓花颜金步摇”。

宝山辽墓壁画“杨贵妃教鹦鹉颂经图”（五代时期）

唐玄宗、杨贵妃每年八月五日的“千秋节”，也是唐玄宗的诞日这天，在兴庆宫的花萼相辉楼或是勤政务本楼赐宴。而出生在当时西域安西四镇之一碎叶城的著名诗人——李白，也在这个盛极一时的长安宫殿作下了生动描写杨贵妃的著名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 李白《清平调词 • 其一》

唐朝诗人李白

李白曾经在唐玄宗天宝元年的公元742年供职于大唐翰林院。这是唐朝专门拨款培养文人墨客的学堂式机构。但是由于他桀骜不驯的性格，所以仅仅不到两年他就离开了长安。据说是因为他作的《清平调》得罪了宠冠后宫的杨贵妃。原因是因为李白命唐玄宗身边近身侍奉的宦官——高力士当众为他脱靴，高力士引以为大耻，所以诱使杨贵妃认为诗中的“可怜飞燕倚新妆”的这几句是讽刺她，而不得容于宫中。李白也主动向玄宗请辞出京，所以论形式这也算不得是被动的“被炒鱿鱼”吧。

力士脱靴，贵妃研墨（清代画作）

总结与下篇预告

杨贵妃和唐玄宗李隆基都是唐朝历史上对后世发展极其重要的人。如果没有唐玄宗很可能就不会有中唐时期的盛世河山。如果没有了杨贵妃，很有可能“安史之乱”不会来得如此突兀和直接，也不会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背负了太多她不该承受的怨名。而在未来的血雨腥风到来之前，唐玄宗和杨贵妃在西安东边骊山北麓的一座久负盛名的离宫别殿，度过了两人花前月下的爱情缠绵，接下来请继续关注关于“华清宫”的旅行笔记。

“长安49日” 我爱西安，爱这座城市值得被回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