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西北,宣化附近的下花园区有一座我国最大的古驿站,它原本建在古道之上,然而随着城市的变迁,古道已渐渐消失,只留下这座驿站,几百年了依然孤独地矗立。
凌晨,从北京出发,走110国道我一路向西北行进。前路灰蒙寂静,草木凋零,渐渐的天色大亮,车越来越多,一百多公里后,古城鸡鸣驿到了。
这是河北省怀来县的鸡鸣村,它是京城通往张家口的重要节点,也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把车停好,我来到东城门下。阳光照上高高的城墙,在尘土飞扬的公路边,这座古老的驿站乌蒙蒙,灰突突写尽了岁月的苍凉。
在遥远的冷兵器时代,驿站就相当于国家的生命线,起着重要的作用。古时传递消息和官文都是快马加鞭,从一城至另一城,受马的体力所限,要完成数百公里传递必须中途换马,所以在沿途最先有了马站,后来才演变成接待过往官员与商人的驿站。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就是古驿站为皇家服务的写照。
如果把视角抬高,像无人机一样向下俯瞰,我们会看到鸡鸣驿那像棋盘一样密而有序的古街巷,店铺和老房。
这座古城始建于元代,当年成吉思汗率兵西征,在通往西城的大道上开辟驿路,设置“站赤”,即驿站。明朝,鸡鸣驿的规模达到顶峰。1420年,明政府把这里扩建成定货府进入京师的第一大站。建土垣,修城池,它不仅是驿站,也成了西北边防的重要军事堡垒。
今天古城城南还保存了一条完整的石板主街,从东城门直通西城门。两座城门在古代专走驿马,主街为驿路。据说因传急报,过驿不停,换马不换人,送达后“马递”(送信人)力竭而死的事,在当时会时有发生。
登上城墙,风吹得更急,北方那座唐太宗曾听闻鸡鸣的山(鸡鸣山),给塞北边城带来无限苍茫,好像滚滚尘沙中慈禧逃难的车队正匆匆而来。
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带着光绪仓皇出逃,鸡鸣驿就曾是他们的“一日行宫”。来到慈禧住过的贺家大院,我有点意外。院子很小,当年慈禧和光绪为避开刺客而住的两侧厢房,今天看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那临时借宿的一晚,没有给今天留下任何痕迹。
贺家曾是鸡鸣驿的首富,有五进大院,接驾慈禧一行当年也算荣光。可惜今天院落已被拆分,只剩墙外一块“鸿禧接福”的砖雕,斑驳中显出富贵,好像它才是历史的亲历者,是无声的证人。
走在古城中,你会发现这里并不像其它景区一样都是一水的仿古建筑。多数民房还是原生态。据说政府从90年代就禁止村民私自改建,难怪城内的五条道路,十二区域,古时城中心的驿署区,西北区马号,东北区驿仓,城南东西向通过的驿道……这些古老的规划和设计到今天都还能细细分辨。
不知不觉冬日已渐渐西下,大明王朝被一个下岗的驿卒推翻,而晚清邮政的进步也把驿站这传统的政府机构推向了民间。
泰山庙有300年历史的珍贵壁画
1913年,北洋政府宣布“裁汰驿站,开办邮政”,鸡鸣驿这座驿站终于卸下它历史的重任,成了往来客商,打尖住店的热闹场所。
每天,无数东去西来的汽车从古路上匆忙驶过,很少人会想到,就是这灰灰的古城墙把数百年历史与现代相连。在大货车漫卷沙土的呼啸中,我仿佛看到当年的驿卒们马铃声声,腰挂“火印木牌”昼夜奔袭而不停……
一座古驿站,就像一段活历史,其间有政权更迭的兴衰,有慈禧仓皇西行的惊恐,也有驿卒生死相传的平凡和艰辛。
望着城门上“气冲斗牛”的匾额,那昂扬蓬勃之力在这日暮的晚霞中,好像又一次复活。只是今天的鸡鸣古驿再没了奔忙与征战,它伴随着周遭的宁静,像一位老人正沉沉睡去。
冬天自驾游的魅力就在于,一人一骑,远出边关,在外游荡,就像百年前的商旅,行官,我拍拍行囊,放下心事,当天冒雪连夜赶路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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