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的时候,辞掉了南方的工作,去云南旅游了一个多月散心。
从香格里拉折返丽江之后,本来准备再回深圳,后来想到离此不远的攀枝花有个不远不近的亲戚,所以又坐着大巴,历经山路十八弯去了攀枝花。
到了四川,又怎能不去成都看看?不曾想到了成都一留就是四年。
在我居住的小区紧挨着一条主干道,路的另一边有一个约七八亩的广场,每逢夜幕将近,广场上总会有许多中老年人在跳广场舞。
都说吃在四川,虽然我吃不惯四川的麻辣味,但到了这里四年的时间里,胖了整整三十斤,整个人都圆了。
为了减肥,我开始减餐,并坚持去马路对面的广场跑步。
长此以往,跟广场上大多数的大妈大爷也慢慢地熟稔起来。
也对他们的广场舞江湖有了兴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跳广场舞的老年人也是如此。
看起来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的老年人,一旦起了争执,也是鸡飞狗跳,让人不忍直视。
02
昨晚,我才绕着广场跑了五六圈,就发现这群老人又吵起来了。
缘由跟往常大同小异,因为舞伴分配的问题。
银发苍苍的李大爷有个固定的舞伴,今天舞伴来晚了,李大爷就跟另一位大妈搭伴跳起舞来。
两人跳的投入,连李大爷原先的舞伴来了都不知道。
跟李大爷跳舞的大妈是刚加入这个“大家庭”没多久的“新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舞伴,跟李大爷跳了一段,舞感极好,所以就有了跟李大爷长久跳下去的打算。
连李大爷舞伴来了,她也无意相让。
两人明嘲暗讽,一来二去就说的火气,就吵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人多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估计早就骂街了。
这种事情隔三差五就会来这么一回,在这广场跑了几年步,对这一幕算是见怪不怪了。
03
年轻人都以为,上了年纪的人都清心寡欲,多是喜欢钓鱼遛鸟的闲散人,但跟他们接触的多了,深入了解才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老人也有喜怒哀惧,也有爱恨情仇。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有时候老人比年轻人还要幼稚,比小年轻还要冲动。
老人跳广场舞起争执的事情上新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老大爷因为老太太打架也司空见惯。
文明一点的文比,诸如斗舞、做俯卧撑之类,莽撞一点的就直接撸袖子开干,年近古稀为此蹲班房的也不是没有。
去年9月份的时候,成都的天气还是溽热得很,小区楼底下配套的公园里两个大爷闹腾起来了,到最后把双方的家人都惊动了,其中一个大爷还被120给拉走了。
后来从业主群里才知道,两个人为了争舞伴起了冲突,可能是天气热火气大,没成想两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到最后还动起手来了。
初以为,这只是极个别现象,但接触的多了才发现这在老年人的“广场舞江湖”中算是家常便饭,只不过很少有冲突严重到这种地步的而已。
04
去年冬天去深圳参加了一场考试,呆了几天后就有些不想回冬天阴冷的成都了,又临近年关,就干脆跟老婆回了东北她的老家。
原本打算过完年就走,谁知我们前脚回了东北,后脚疫情就爆发了。
就这样,我不管情不情愿都在老丈人家呆了四五个月。
这段自结婚以来跟老丈人较长时间的相处,也将老年人的“广场舞”江湖向我掀开了一角。
老丈人是个典型的爽朗东北人,年轻的时候端着铁饭碗,本来可以安然退休,可在年近60的时候,丈母娘身染恶疾,经历过痛苦的治疗后,最后还是撒手而去。
老丈人跟丈母娘结婚三十多年,一个东北老爷们对自己媳妇言听计从,疼爱有加。
这次丈母娘遭受了非人的病痛折磨,老丈人也好蜕了几层皮,丈母娘走后,他也完全垮了。
05
有两年的时间,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出门,就守着闺女给自己配的电脑玩企鹅游戏,单位领导找他谈了好几次话,最后不得不给他办理了内退。
直到后来他开始在社区参加了老年人歌唱团,才逐渐从丧妻之痛走了出来。
老丈母年走的那年,我老婆才高三,等到她大学毕业,老丈人已经跟另一个中年女人同居了。
当然,这是通过我老婆点头的。
因为疫情,老头所在的老年艺术团所有演出也都取消了。
老头跟我一样,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但他的微信可一直没停,尤其是那个艺术团群,一群老太太一到晚上就“炸锅”。
我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用电脑,老丈人家唯一的电脑就在他的卧室。
所以,老丈人跟那群老太太热火朝天的聊天内容,好死不死都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06
老太太甲说自己看上一个老头了,但老头担心家里人不同意,所以有些犹豫,她问团友们该怎么办。
老头乙说,哪那么多说道,都这把年纪了,自己开心就好,管TM那么多干什么。
老太太丙:喜欢就抓住他别放,这点康妹子最有发言权。
丙说的康妹子就是我老丈人的现老伴,我跟老婆都叫她姨。
她跟老头登记以后,老婆也没改口,妇唱夫随,我也不好贸然改口。
当年,只有四十来岁的康姨倒追了大自己二十多岁的老头许久后,两人才走到了一起。
然后就是群里吧啦吧啦各种起哄声。
最后,不知道是哪个老太太喊了一声“想老头”,群里的老太太跟接龙似的嚎叫“想老头”“太寂寞”,诸如此类。
听得我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目瞪口呆。
老丈人在床上听得直乐。
疫情一封就是一两个月里,初始停止户外表演活动的老丈人还能淡定地在家刷刷电视、点点小视频甚至还追一追年轻小妹的直播,但没多久老头就开始变得烦躁。
07
在大街小巷对疫情“围追堵截”的档口,老头开始嚷嚷着要出去,要跟他的那群老头老太太聚会玩耍,康姨更待不住,每晚还要突破“防线”去紧挨着小区的滨河公园暴走。
以前她晚饭后是会去滨河畔的老年人活动中心打牌,现在活动中心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暂时关门了,她也只能去公园里散心了。
老头年轻的时候双腿在下乡时冻坏了,年轻时还不觉得,年龄一大风湿、关节炎通通都找上门来了,一动弹就骨头疼,他讨厌溜达就喜欢唱歌。
零星人员的外出,防控人员不会在意,但大批人员的聚集时绝对不允许的,老头外出唱歌的愿望被死死地掐死在了被窝里。
到最后,老头甚至有些抑郁了,就算是我跟媳妇还有他经常念叨的小外孙女陪他,他也依旧闷闷不乐。
直到封禁解除,老头出去唱完歌回来后,兴高采烈。
看着哼着小曲一脸意犹未尽的老丈人,我突然意识到,人到老年哪怕儿女守在身边,也不如一起出去跳个广场舞。
年轻时,职场情场;年老时,广场情场。
年轻时,心中万丈豪情,江湖无限大,年老时心只有拳头那么大,江湖也只有广场那么大。
老年人的爱恨情仇,也只能交织在这一方小小的广场中了。
再回成都,看到广场中趁着夜幕搂搂抱抱的老人,心里的八卦之火也烧的不那么旺了。
文/愚慧,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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