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陇右既是唐朝重要的牧马区域,又是抵御吐蕃,保卫京师的前沿阵地,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唐太宗贞观元年划土分疆,始析全国为十道,陇山以西迄于沙洲为陇右道。陇右道东部陇山以西,西至沙洲既有高山大川,又有广阔的原野,是一个农林牧兼宜的地区。
这一地区常常遭到居住于南北两侧游牧民族的侵扰,尤其是吐蕃常为边患。吐蕃认为,只要控制了河陇,既可切断唐与西域的联系,又可成为进攻唐朝心脏地区的跳板。因此吐蕃的攻唐战略就是先蚕食边境军事据点,然后重点突破陇右,遮断河西,孤立西域,进而兵锋直指唐朝政治中心长安。
安史之乱骤然爆发后,唐朝西北部整体军事战略部署被打破。玄宗天宝十四载十二月,“上下制欲亲征,其朔方、河西、陇右兵留守城堡之外,皆赴行营,令节度使自将之”,西北边防军大多奉诏挥师入援,内调平叛。
自从天宝兵戈起,犬戎日夜吞西鄙,河西、陇右军内调平叛,京西北边防实力空虚。吐蕃乘虚深入为寇,旧整边城,对唐疆土不断蚕食鲸吞。至德元载九月,吐蕃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石堡城、百谷城。至德二载十月,吐蕃陷西平,乾元元年十二月,吐蕃陷河源军,上元元年八月,神策军使成如璆遣其将卫伯玉将千人东调对付安史叛军,神策军原驻地护沦入吐蕃。同年,吐蕃陷廓州。
吐蕃攻势甚猛,代宗广德元年正月,吐蕃攻陷咽喉之地大散关。七月,吐蕃入大震关,陷兰、廓、河、秦、成、渭等州,尽取河西、陇右之地,自此“赞普尽盗河湟,薄王畿为东境,犯京师,掠近辅,残害华人”。
安史叛乱以后,京师长安西北的形势逐步发生变化。原来防备吐蕃的精锐部队纷纷内调,开赴与安史叛军作战的前线,所留下的军事力量根本不能抵御吐蕃军队的进攻。所以,河西、陇右所属的州县不断为吐蕃所蚕食。“及安禄山反,边兵精锐者皆征发入援,谓之行营,所留兵单弱,胡虏稍蚕食之。数年间,西北数十州相继沦没,自凤翔以西,邠州以北,皆为左衽矣。”
吐蕃控制河西、陇右之地,其势力已经发展到关中西部。从地缘政治上讲,吐蕃与唐朝腹心地区已无任何间隔或缓冲地带,双方军队处于直接对峙中。在这种形势下,吐蕃骑兵的一举一动,都牵涉到唐朝的利害。
代宗广德元年九月,吐蕃又发动攻势,边疆告急。颇有权势的宦官程元振不向代宗反映实情,代宗一无所知。十月,吐蕃进攻泾州,泾州刺史高晖叛附于吐蕃,并为吐蕃充当向导,引其向内地深入,一直过了邠州,代宗才有所闻。接着,吐蕃进攻奉天、武功,京师震骇。
代宗惊恐,急命雍王李适为关内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出镇咸阳,抵御吐蕃。郭子仪因遭宦官程元振的陷害,从宝应元年八月起,被闲置于京师,手中没有军队。这时郭子仪出征,只能临时募集人马,仓促凑合了二十骑至咸阳。而此时,吐蕃军队己势如破竹,“率吐谷浑、党项二十余万众,弥漫数十里,己自司竹园渡渭,循山而东”。
在吐蕃进攻周至时,渭北行营兵马使吕月将率精兵二千曾大破吐蕃军。但由于双方兵力悬殊过大,寡不敌众,吐蕃军队占领周至,再度便桥西渭桥,直逼京师长安。代宗皇帝仓皇出逃至陕州,吐蕃军队攻破京城长安。吐蕃进占长安后,投降吐蕃的泾州刺史高晖与吐蕃大将马重英等立李承宏为帝。
吐蕃军队“剽掠府库市里,焚间舍,长安中萧然一空”,后在郭子仪军事谋略震慑下,“吐蕃惶骇,庚寅,悉众退去”。吐蕃军队占领京师长安达十三天之久。吐蕃军队虽然退去,但“凤翔之西,邠州之北,尽蕃戎之境”,京师长安仍然处在吐蕃的严重威胁之中。
京师失守标志着唐蕃间的军事形势、军力对比和边防格局的彻底改变,唐蕃间的民族关系和边防形势极大恶化。至此唐朝原先构筑的京城长安西北边防线彻底崩溃,国家安全危机极为严重,重建和巩固西北边防线成为安史乱之后唐王朝的头等大事。
代宗广德元年底京师长安沦陷,唐王朝西北边防线发生了实质性变化,双方军事对峙由原来的祁连山至黄河九曲一线推进到京师长安的凤翔、泾原、邠宁一带。唐王朝要想在距离凤翔咫尺之遥的长安安身,就必须调集军队,重建对吐蕃的军事防御体系。
外患当头,唐王朝被迫采取紧急措施,重建边兵,创建防秋制度。代宗着手将调回长安的各路平叛主力部队布防在西起陇州,北至灵州、盐州、银州、夏州,南到坊州、邠州,以拱卫京师。代宗重建的边兵主要包括方镇兵、神策镇兵和关东戍卒三大系列。首先是将参与平叛的河西、陇右以及朔方军陆续调至京西北,作为防遏吐蕃的主力部队,常年驻防。
神策军本是玄宗朝哥舒翰在唐蕃争衡中积极开边的产物,军出镇京西北,成为定制。神策禁军出镇京西北的目的一是抵御吐蕃,一是监视其它军队。代宗这种战略部署旨在加强唐王朝对京西北地区各军队的控制,同时也体现唐王朝在边防形势严峻情况下的经营吐蕃政策。
最后是轮番征发关东戍卒到到边地防秋,作为防秋兵的补充,大历九年鉴于防秋兵不足的情况,代宗接受郭子仪的建议,诏发河北、河南、江淮、岭南等方镇兵轮番到京西北戍边,并规定了诸道防秋兵马数。轮番防秋制度的出现,标志着唐京西北防秋体制的形成。
代宗重建的边兵称为“防秋兵”,原因有二。其一秋高马肥,吐蕃数入寇,唐岁调关东之兵屯京西以防之,谓之防秋”。其二,吐蕃常以秋冬入寇,及春多病役而退。吐蕃人天生适应高海拔,却受制于高原人特有的畏热体质,对唐朝展开进攻往往选择凉爽季节。唐王朝就把每年防御和遏制吐蕃秋冬发动的军事攻势称为“防秋”,用于防秋的军队也就被称为“防秋兵”。防秋兵是京西北藩镇的增援力量,增援的多少则视战事规模和程度而灵活调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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