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洋人有幸赶上一次乡试，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我们忽视的东西

一个在中国待过多年的法国外交官，有幸赶上了1901年云南的一次乡试，这在中国历史上，是最后一次了。这位对当时的中国很了解的法国外交官，饶有兴致地观察了这场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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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近万名云南各地的秀才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赶到昆明，比如，富家子弟乘轿子，家境稍差者骑马，很多人则只能跟着马帮（对古代民间赶马人及其骡马队的称呼）走过来。他不知道的是，马帮带考生，一般是不收钱的，因为可以借机夹带一些走私货而不被查。云南的贡院，法国人称之为“文学院”。临考期间，贡院的那条街上，早早就热闹起来，赶考的秀才们所需要的物品，在街上都能买到。街上行人熙来攘往，以至于过往的行人，不得不排成单列。连女子也来凑热闹，有小家碧玉，也有坐在严实的轿子里的大家闺秀。

其实，在他看来，好多考生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出来恣意放飞自我，所以，一时间，昆明的风月场所热闹非凡。在里面流连忘返的，也大都是这些举子，其他人是不敢在这种时候跟举子争锋的，一旦闹起事来，被举子打了，也是白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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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百姓却用很虔诚的目光看着这些举子，每天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非常多，他们仰视着进进出出的举子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那些主持考试的官员的轿子。法国外交官说，这气氛有点像法国大选前夕。只是，法国的民众是用选票把未来几年托付给一个他们认为信得过的人，而晚清的百姓，则相信科举考试可以选拔出值得信任的官员。的确，晚清百姓对科举有着狂热的迷信，正因为如此，凡是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员，出行的虎头牌上，一定会写上自己的科举功名。有了这样的虎头牌，他们行事如何不打紧，百姓一定会高看他们一眼。

这位法国人还发现，此次考试期间，昆明所有的机构都停止办公了，当地人所有的事情，包括婚丧嫁娶，都为考试让路，考场也被兵丁们严格把守。主考的考官被神圣化了，排场极为宏大，进出都要放鞭炮。但是，在考试期间，这些考官也被禁闭在考场，不能出来半步。法国人担心，考生在考试，这些考官没事干，会不会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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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承担这种考差，是所有翰林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有翰林出身或者现任的翰林，才有可能外派担任乡试的主考和副主考。他们不仅可以弄到一大笔钱（不是考生的贿赂，而是地方官的馈赠），还意味着无上的荣誉和皇帝的信任。考完，他们可以获得一批学生，凡是被录取了的都是他们的门生。有了这些门生，日后的生活中，他们会有无穷无尽的好处。所以，进考场之后的考官，兴奋还来不及，怎么会无聊呢？

一双洋人的眼睛，所观察的科举考试，看到了被我们所忽视的一些东西。的确，这个实行了1300多年的制度，对时人的影响，真的不可低估。

有趣，有料，有深度
作者｜张 鸣
来源｜《百家讲坛》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