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山人群的基因分析

要讲老虎山文化，首先我们要引入半月形文化带的概念。学者童贯正曾经提出中国史前存在一条半月形文化传播带，这条“走廊”地带的降雨量、温湿度等都基本相同。而老虎山文化刚好处于半月形地带北边的附近，石峁文化、三星堆文化也是如此。

老虎山文化的时间为距今4500年-4300年左右，老虎山的核心区域位于内蒙古的乌兰察布市，影响力遍及河套、陕北高原、晋北和长城沿线。很多人都对老虎山文化不太了解，传统学者又认为老虎山文化是华夏的边缘文化，是戎狄，所以老虎山的影响力不被重视。是老虎山文化的人群南下，才促成了石峁遗址的兴盛，石峁遗址的文化归属应该算是老虎山体系。

同属于老虎山文化的还有永兴店遗址。从考古上来说，石峁遗址和永兴店遗址的关系比较密切，推测石峁的后期人群之一就是永兴店人群。4500年前，老虎山文化开始崛起，老虎山人群的生活方式是游猎采集的，和农耕人群有所区别。气候逐步较冷，老虎山文化的支系——永兴店文化人群开始南下，他们到了石峁遗址，形成石峁文化，最后石峁文化的人群摧毁了陶寺遗址。有意思的是，考古学者通过遗址的文化匹配，认为杏花村遗址的人群曾经协防陶寺，杏花村遗址属于中原龙山文化。杏花村协防只是一种推测，但可以反映当时遗址关系的复杂性。

老虎山早、中、晚三期人群

老虎山人群是啥玩意？早期受到庙底沟人群的压制，血统以N居多，N系居民老老实实搞农耕。庙底沟人群来自老虎山的南部，庙底沟北上是N系北支的一次重大北伐。这次北伐使得庙底沟文化扩散到华北以北，取代了很多区域的弱势文化。

早期的老虎山还不能称为“戎狄”，他们是一群农民，他们说着原始的汉藏语言。他们蜕变为半游牧，主要是因为气候变冷了，以及大批Q系入侵。

中期就是老虎山-朱开沟时期，朱开沟遗址也是位于内蒙鄂尔多斯，和老虎山相距不远，朱开沟的活动时间为距今4400-3500年前。这个阶段Q1a-F1626大爆发，老虎山文化推测带有Q1a-F1626大爆发，F1626说着原始的突厥语，Q系也是中期匈奴的来源。另外朱开沟遗址还融合了东部的红山文化人群，红山人群是东北土著，带有大量的N系北支。

南部的庙底沟也在分裂，一分为三：北部的海生不浪、西部的马家窑（称为藏缅人群）、中部的庙底沟二期，二期受到东部龙山文化的反作用，东部开始突起。庙底沟分裂之后，更无法保持对老虎山的压制。老虎山Q系进一步扩充地盘，由晋北、陕北南下。

晚期老虎山再次大爆发。中亚的青铜文化从半月地带传入，使Q1a1人群迎来了科技的革命，老虎山大爆发的另一个原因是，Q系人群本身就有生活在中亚的，他们和中国境内的Q1a1文化和习俗相同，所以中国的Q1a1对青铜文化接收得更彻底。。西部的四坝文化（马家窑继承者）、齐家文化（距今3900-3500）晚期也接收了青铜文化的技术，但齐家的M117-F5人群没有那么好战，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兼并战争，四坝文化的单倍群不明，一般被认为是允姓之戎人群，齐家被认为是姜戎人群。老虎山的Q1a1系就不同了，他们有一种热血扩张的本能，迅速以战争为手段来取代其他人群。老虎山-朱开沟势力（包括石峁）一气呵成，向南吞并了陶寺遗址的人群，替代了陶寺早期的中原人群，并影响了中原文化，与夏人的二里头文化是敌对的关系。中原的二里头文化没有中断，始终以王湾三期的文化为主。

踏足中原之后，老虎山-朱开沟势力还不满足，向东消灭了夏家店下层文化，又与先商的下七垣文化也形成敌对。在夏家店上层文化的祭祀坑里，有很多N1a-TAT的遗骸，还有O2a-M117等人群。夏家店上层的古华北人群是与下层古东北人群敌对的，所以N1a-TAT、M117是来自夏家店下层。老虎山-朱开沟势力打败的可能也是由N1a-TAT、M117组成的部落联盟。另一方面，学者还认为夏家店下层和有易氏、孤竹国有关，留待更多的证据去证明。

最后老虎山-朱开沟向西发展为李家崖的鬼方文化。朱开沟的直接继承者就是李家崖遗址的人群，李家崖位于榆林清涧，距今3300-2800年。李家崖一般被考古学者认为是鬼方、犬戎所居，鬼方和匈奴有同源关系。鬼方Q1a1还在晋南建立了，倗国似乎被周天子承认，这是Q1a1南下的胜利果实。见下图，倗国贵族的Q1a1占据强势。

倗国

要知道，先商下七垣和中原的二里头夏人的关系更近，这能从考古上得知。老虎山-朱开沟晚期凭籍青铜技术的强势，敢于与夏商为敌，可见其势力之强。老虎山对河套、晋北影响最大，对先商下七垣有中量影响，对夏人二里头、周人郑家坡影响比较轻。老虎山-朱开沟对应什么历史人物？人群又是什么？不能排除老虎山后期是一出Q系替代N系的大戏，曾经遍布北方的N系从此衰落，夏家店下层的N系被扔到祭祀坑。有人认为朱开沟对应獯鬻，即匈奴的前身，或者对应犬戎。现在石峁人群里也有M117，难道M117后来投靠了Q系，形成Q系+M117的联盟？还得等待更多的古DNA去证明。无论如何，石峁人群也得分为早中晚三期，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