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剧作家莎士比亚：从罗密欧到驯悍记，有哪些关于爱情的哲理？

明代戏剧家汤显祖的代表作《牡丹亭》里，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杜丽娘，被《诗经》中的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牵动情丝，在花园小憩时，于梦中邂逅书生柳梦梅。之后的故事情节我们都很熟悉，杜丽娘游园惊梦后病逝，书生柳梦梅阴差阳错住进杜府，阴阳相隔的两人上演了一出“人鬼情未了”的爱情悲喜剧。

汤显祖在《牡丹亭·题词》如是评价杜丽娘：“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换言之，真正的爱情，具有跨越生死界限的巨大能量。

与汤显祖生活在大约同一时期的英国天才剧作家莎士比亚，同样钟情于爱情主题，在他的剧作、十四行诗中，或浪漫、或凄婉的爱情故事，在过去数百年中打动了无数读者的心，成为流传不衰的经典之作。

西班牙作家阿兰·珀西的新书《一无所有，也就无可失去》，以莎士比亚作品中的70句爱情箴言为原点，为我们细细解读爱情这件既理智又疯狂、既甜且苦的“小事儿”。在卷首语中，阿兰·珀西将这本书献给“曾经爱过、正在爱着，以及将要去爱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在莎翁与阿兰·珀西的共同指引下，一步步接近爱情的真谛。

01 那些一眼万年的爱情，大多始于疯狂

倘若不记得爱情曾使你陷入的最轻微的疯狂，你便没有爱过。

在古希腊神话故事中，爱情源自于厄洛斯的恶作剧，这位长着翅膀的小爱神蒙上眼睛，拿着弓箭乱射，那些中了爱之箭的男男女女，就会瞬间坠入爱河，于是在英文中有个很形象的表达“fall in love”。人群中遥遥相望的一眼，青春懵懂时一个曼妙的侧影，都会让人心跳加速，理性似乎在那一刻迷失，只剩下情绪的无穷悸动。

莎士比亚剧作中的爱情也大都如此，一见钟情的桥段一再出现。罗密欧初见朱丽叶时，为她的美貌所深深吸引，用世间几乎最美的词汇来赞美她：“火炬远不及她的明亮，她皎然悬在暮天的颊上，像黑奴耳边璀璨的珠环；……瞧她随着女伴进退周旋，像鸦群中一头白鸽翩跹”。其实，此时的罗密欧刚刚失恋不久，但见到朱丽叶的刹那让他忘记了情伤之痛，开始感慨相见恨晚，声称“从前的恋爱是假非真”，甚至想要放弃父亲的姓氏，只为抱得美人归。

《驯悍记》中，路森修与比恩卡的恋爱故事，同样始于“一瞥”。路森修说：“她那惊鸿似的一面，已经摄去了我的魂魄；为了博取她的芳心，我甘心做一个奴隶。”爱情，让人甘愿放下身段、名利与地位，只为与恋人相厮守，这不是疯狂，又是什么呢？

疯狂的爱情，不只存在于神话和戏剧中，连莎士比亚、歌德这样的大文豪都难以逃脱爱情的“魔爪”。

电影《莎翁情史》中，年轻又才华横溢的莎士比亚，遇到了富家女薇奥拉，社会等级、财富都完全不匹配的两人却成为了一对秘密恋人。莎士比亚在夜色的掩护下，爬上薇奥拉房间的窗户，像极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情节。

颇为欣赏莎士比亚才情的薇奥拉趁家人不备，悄悄溜出大宅，化装成青年男子，成为莎士比亚戏剧里的女主角。这在16世纪的英国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举动，毕竟当时舞台上的女性角色都要由男人扮演，但爱情，就是有着让人疯狂的魔力。

莎士比亚与薇奥拉的爱情故事或许有杜撰成分，另一位在文学上成就卓然的作家歌德，在74岁那年爱上了19岁少女乌尔莉克。他像陷入狂热恋爱的少年般，只要一听见乌尔莉克的笑声，就会马上跑出房门迎接。他冒着被所有人嘲笑的风险，请求友人到乌尔莉克母亲那里，帮助自己求婚。

03 甜蜜、痛苦、嫉妒：爱情是五味杂陈

爱情是叹息呵出的轻烟。受到鼓舞时，它是恋人眼中的火光。受到挫折时，它是恋人眼泪汇聚的大海。爱情还是什么？它还是最理智的疯狂，是微甜的苦，也是略苦的甜。

Fall in love，或许只需要十分之一秒，但对于恋人们来说，爱情中更长久的状态是be in love。这时他们所感受的情绪除了被费洛蒙支配的孤注一掷，还有更加复杂的情绪，如甜蜜、痛苦、嫉妒和不安等。它有时让人如坐云端，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是甘甜的，但在下一秒，我们或许就会被痛苦所支配，甚至于认为自己被全世界所抛弃，做出不被常人所理解的行为。

希腊神话中的爱神维纳斯，爱上了人间美少年阿多尼斯，一对佳偶感情正浓时，她原先的恋人战神阿瑞斯却陷入了疯狂的嫉妒之中。他无法忍受自己所爱之人竟移情别恋，冲动之下开始了报复行动，他化身成一只野猪，将在树林中打猎的阿多尼斯咬死。少年的鲜血溅在草地上，开出了美丽的银莲花（一说是红玫瑰）。

爱情炽热的火花，会令人心潮澎湃，也会灼伤自己和他人。阿瑞斯如此，莎翁笔下的戏剧人物也时常在嫉妒的苦海中挣扎。

《冬天的故事》中，西西里国王利昂茨在王后身怀六甲时，怀疑她与友人波利克森斯有染，认为自己被戴上了一顶绿头巾，成为众人的笑柄。在这种想法的驱动下，他把王后囚禁了起来，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并抛弃。如此荒唐的举动，只是为了平复自己莫须有的嫉妒，无怪乎莎翁借剧中人之口说道：“有时，人类的至情会使人作出丑态来，叫心硬的人看着取笑！”

在另外的一些时刻，爱情会被世俗的框架所限，爱而不得最是令人心碎。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受阻，两人化为蝴蝶后方得以厮守终生。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横亘着难以消融的家族世仇，以及来自父母之命的包办婚姻，最后双双殉情，在天国中延续爱的传奇。

有苦涩，有甜蜜，有疯狂，也有平淡，爱情的滋味如此复杂，却又使深陷其中者无法自拔。对此，莎士比亚写过这样一段话，或许对那些在爱情旋涡中挣扎的人有所启发：

“你越把它遏制，它越燃烧得厉害。汩汩的轻流如果遭遇障碍就会激成怒湍；可是它的路程倘使顺流无阻，它就会在光润的石子上弹奏柔和的音乐，轻轻地吻着每一根在它巡礼途中的芦苇，用着这样游戏的心情，经过了许多曲折的路程，而到了辽阔的海洋。”

03 成熟的爱情，有得到，更关乎给予

我现有的东西就是我想要的，但我要给你的东西却像海一样广阔，我的爱也像海一样深邃：这两者都是无穷无尽的，因为我给你的越多，我自己拥有的也越多。

关于爱情的理论、故事有太多太多，《圣经》中说要“爱己如人”，心理学家弗洛姆提出“成熟的爱是，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爱情，是一刹那的电光火石，但维系长久的感情关系却需要学会给予，在付出中收获爱所带来的幸福与快乐。

莎士比亚的经典戏剧《威尼斯商人》里，富商之女鲍西亚到了适婚年纪，父亲在选择未来女婿时，用了抽签取决的方法。三位候选的年轻人分别从金、银、铜三匣之中选择，匣子上分别刻着一行字，意味着选择鲍西亚的结局：将得到众人所希求的东西、将得到他所应得的东西、必须准备把他所拥有的一切作为牺牲。

摩洛哥亲王和阿拉贡亲王各自选了金匣子和匣子，满心以为可以娶得佳人，孰料得到的却是骷髅和傻瓜。最后登场的巴萨尼奥，被铅匣子寒伧却质朴的气质打动，因为在他看来，华美的装饰往往只是掩人耳目的把戏，内在的实质才是根本，而且他愿意为了心爱的女子，去牺牲自己的所有。

鲍西亚对巴萨罗奥的真诚所打动，自然是“投我以琼琚，报之以木瓜”。她说：“我自己以及我所有的一切，现在都变成您的所有了；……可是就在现在，这屋子、这些仆人和这一个我，都是属于您的了，我的夫君。凭着这一个指环，我把这一切完全呈献给您。”鲍西亚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她用自己的智慧和财产，帮巴萨罗奥的好友安东尼脱离困境，挽救了他的生命。

在鲍西亚与巴萨罗奥的故事中，两人相爱的根本不在于索取“我想要的”，而是在给予和奉献。在莎士比亚所生活的年代，婚姻同样讲究门当户对，利益常常被摆在重要的位置，但莎士比亚用戏剧化的情节告诉世人，除了金钱和地位，成熟的爱情是婚姻的根基，积极的情感付出更能让人懂得爱之真谛。

04 结语：爱，不止于言语，更是一门艺术

美国心理学家艾·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提到，爱情中有五个关键要素：给予、关心、责任心、尊重和认识，缺一不可。

爱一个人，意味着必须付诸积极的关怀与行动，就像一株花、种一棵树那样，为所爱之人真诚付出。因为爱不仅仅是一种情绪，还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在付出与关心之中，我们还要以“尊重”为界，避免过犹不及，变成爱情中的“控制狂”，有爱有自由，彼此都能在爱中得到滋养和成长，才是爱情最好的模样。

生活在黄金时代英格兰的莎士比亚，虽然没有像弗洛姆这样，用精辟的心理学语言阐述爱的本质。但他在作品中所呈现出的爱情，已经具备了成熟爱情的要素，这大概也是莎翁戏剧能够至今为人们所喜爱的根本原因所在。

阿兰·珀西的这本《一无所有，也就无可失去》里，莎翁的爱情箴言搭配上细致入微的剖析与讲解，或许可以让你在闲暇之余，无须重读莎翁戏剧原本，也可以轻松领略爱的哲理与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