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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整理胡同照片，又勾起我一件伤心事，那就是多年前社会热议的康有为故居去留问题。当年上至全国两会的联组讨论会、下至民间普通人士，都关注到这一故居的命运。可事后结果又如何呢？
今天“我是胡同”就与大家聊聊这位大人物的故居到底遭遇了什么。
实地探访与媒体呼吁
时间回到2006年，当我听说菜市口南侧的大吉片胡同区要“危改”的消息，就赶紧过去探访。进入此片区的第一条胡同就是米市胡同。整个胡同都处于半工地状态了：
从北端进去不久，就发现一处特殊的宅院，院门低于路面很多，宅子看起来不小，门口挂着“康有为故居”的牌子：
看大门还保留有气派的过往。这里就是原来的广东南海会馆。以前很多地方在北京都有会馆，有点像今天的驻京办。在原宣武区的大吉片，是北京会馆文化最为集中的地区，像米市胡同，就有不下20处会馆。后来这些会馆都像南海会馆一样，基本沦为民居和大杂院了。
进得院内，发现这是一座典型的大杂院，临时建筑比比皆是。偌大的院子里，就像迷宫一样，除了横七竖八的小房子，就是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窄道了，生活物品则更杂乱。很难想象这就是康有为故居，还是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也许正是这样的现状，导致附近一个大的地产项目以危改为由要将其全部清除。那一段时间，与我同时关注到这一消息的，有很多文化界人士和媒体记者，人们纷纷以各种方式进行呼吁保护。
要知道，大吉片胡同区，是北京城市格局从“里坊制”转向“坊巷制”的活化石，也是宣南文化的重要承载区，具有重要的历史、地理、人文价值。自明代开始，宣南开始出现各种会馆，清时各省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大多聚集生活在这一带。有专家统计，这个东西宽约700米、南北长约600米、涉及大小胡同街巷30多条的胡同群，集聚了78家会馆。所以，大吉片应该得到的是保护和修缮，而不是以破旧为名“剃光头”。
当然，一个大的地产项目谁也难以改变，但至少应该保留下康有为故居这样的历史文化坐标。
（▲康有为。据网络资料）
据资料介绍，康有为故居始建于清道光四年（1824年），光绪八年（1882年）康有为来京参加会试至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都曾住在这里。康有为居住在北跨院的中间院子里。因当年有七棵树，所以又叫七树堂，七树堂西房3间为卧室，北房4间为书房，其中有一间像船形，康称它为“汗漫舫”。其间有一条廊子，长廊壁间嵌着摹刻苏东坡观海棠帖片石。
我曾经试着去寻找那七棵树，但无疾而终，据说真正算得上原来七棵树的，也只有一棵了。
（▲前景平房小院，就是曾经的七树堂）
在社会各界的关注下，康有为故居暂时没有被动。但到了2012年前后，随着大吉片项目进程的突然加速，故居去留问题再次进入公众视野。
新华社记者曾报道过2012年3月全国两会上的一幕：在文艺界别委员的联组讨论会上，画家许钦松急迫地说：“昨天中午我接到一个消息，说康有为故居要拆。我当时顾不上吃饭直接就奔现场去了……我想到，前一阵子梁林故居也一下子没了，康有为故居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又没了？”
时任文化部副部长、国家文物局局长的励小捷则拿起手机，出去了几分钟，回到座位上回复许钦松说：“在开会之前，我一进国际饭店大堂就碰见了冯骥才委员，他说他今天宁可会都‘不开了’，也要到康有为故居看看……我刚才出去与北京市文物局局长联系了一下。康有为故居我问了情况，不存在要拆的情况，还要整体保护。”
这说明社会各界有多关注康有为故居，领导们的表态也奠定了整体保护的基调。
后续进展
大概就在2012年之后，整个大吉片绝大多数胡同都已夷为平地。我则惦念康有为故居的进展，多次前往，但看到的都是围栏拦住的工地。似乎没有太大进展。
到了2016年，西城两会举行“绿色宜居城区环境建设”、“道路建设和交通环境治理”新闻发布会。记者据会议发布的内容报道称，2016年当年康有为故居拟启动修缮，彼时故居本体已经腾退完毕，尚有4户居民没有完成腾退。
2018年8月的一次西城区会议上，媒体报道称，有关部门透露康有为故居已实现全部腾退。
2018年9月，南方日报又刊发一篇长篇报道，讲的是广东南海区文联主席、南海区政协委员吴彪华等撰写了《尽快对北京康有为故居实施实质性的保护修缮》的建议，并递交给了有关部门。报道中称，吴彪华实地调研后发现，北京康有为故居俨然一座“孤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待建工地中，其破败不堪的景象让他难以释怀。
我则是于2018年10月又前往探访进展，发现根本找不到前往故居的路，周围都是墙壁或挡板，偶尔从几个角度可以看到，8年前消失的胡同地盘上，仍是大片的荒地，似乎有什么大项目待建，背景则是2012前就建好的那个地产项目的一期工程：
我又找到一处矮墙，将相机举过头顶，拍到了这样的景象：
画面中荒草和残垣中的几处平房，理应就是康有为故居的“残骸”了。
不过，之后我也没抽出空再去现场，也不知现状如何了。至少媒体上没再见到相关报道。
无论如何，虽然故居暂时是存在的，未来修复一新按说也是早晚的事，但话说回来了，很多文物建筑是历史的见证，但它的价值并非单体建筑的价值，它所依存的文化环境亦是其重要组成部分。正如故宫要划定缓冲区一样道理。
孤零零的康有为故居，离开了老北京的胡同文化，尤其是极为丰富的宣南文化，就像失去了血脉，它的价值恐怕也只剩下一段历史故事了。
（除特别标注外，本文图片均为作者原创拍摄。更多老北京精彩故事，欢迎持续关注“我是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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