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书店：关于城市、艺术和书

9月4日至9月6日，第五届abC艺术书展上海站在OCAT上海馆的下沉庭院举行。

什么是 abC 艺术书展？这是由出版社、杂志、书店、艺术机构与工作室、厂牌和独立艺术家等汇集的，有关书与艺术的线下聚会。

网易商业之家实地探访了本次abC艺术书展上海站，通过沙龙论坛和现场交流，尝试了解这些独立艺术书店的经营之道。

从2018年至今，abC艺术书展的参展方有越来越多来自沈阳、郑州、武汉、厦门、泉州的独立书店。在展览开幕首日的对谈活动之一就是邀请4位分别来自郑州、武汉、沈阳的艺术书店主理人聊一聊关于城市、艺术和书之间的故事。

“杂志、分享、自出版”

野狗商店

不二飞：其实独立书店在很多城市都不是太主流的书店形态，不只是二线城市，在北京上海也是如此。但我们可能是小众书店里更小众化的，因为我们是一个以杂志为主的书店，现在书店主要销售国内外杂志，从去年开始接触艺术书展和插画师之后，我们也开始销售独立出版物和插画。

我们给书店选了这三个关键词基本上概括了书店的三个主要内容板块。“杂志”表示我们销售国内外的精选杂志；关于“分享”，我们与很多策划、设计师有内容上的合作，包括做了一些周边、插画师设计的产品等等。“自出版”从去年开始我们做了一个小的独立自出版品牌。以前可能是单纯的通过书店来分享好的杂志、好的内容，现在我们也希望通过这种出自出版的形式，借助一些自己的平台，来输出由我们自己来主导、策划的内容。我们也希望借此给书店做内容上的延伸。在6月份的时候，我们在书店旁边又重新做了一个小的艺术空间，以举办小型的展览主题活动为主。

“设计、生活、艺术”

Combo！书店

卷子：我们书店主要以设计艺术类书籍画册和印刷周边为主。书店所在的写字楼以前是武汉的图书大世界的位置。书店线下活动主要以分享会和工作坊为主。我觉得这样面对面交流，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阅读创作上的乐趣和灵感，书店里也在和武汉当地的精品咖啡店合作。

“创造力、距离感、新鲜感”

万花筒书店

晓南：我们是从2019年5月份的时候成立的，去年第一次参加abC上海。给个书店设定的关键词“创造力”是因为我们在做独立杂志，也在尝试着做一些比较有趣的艺术出版。因为我们是希望作为一家独立书店，有自己的内容在不断输出，能够让更多的消费者和喜欢书店的人能够看到这种创造力。

我们将艺术书在书架陈列并分为几类，有自出版类型、摄影书、平面设计和插画类。最开始我选择做一家书店，其实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是因为自己的需求，在做平面设计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艺术书，当时买了很多书；再加上在我们的城市里，很难去找到一家艺术类型的书店，其实是一个需求的市场。

书店选址在鲁迅美术学院附近，但其实这个位置不是特意找的，因为我从毕业之后前两年和家人做一个复合业态的社区空间，现在书店的位置就是社区空间的二楼。

所谓的“距离感”，其实有很多的人在网上看到书店之后，他们会来到店里面，但会觉得距离他们的生活比较远，但是这个距离感反倒是吸引了很多的同类的爱好者。

关于“新鲜感”的话，我经常跟书店的客人去交流过、沟通，他们觉得万花筒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具有新鲜感。一方面是我们在每个星期或者是半个月就会有很多的新书到店，然后我们也会用翻书视频等形式和大家分享；我们也在和插画师进行一些合作并定期的做一些艺术展览。

“自出版、社区、展览”

有个计划艺术书店

常小常：有个计划成立于2018年5月。这次分享的第一个关键词是“自出版”，书店里还是以插画、漫画相关的一些出版物为主。

书店到现在大概运营了有将近两年时间。因为我是个人比较喜欢那种生活气息比较浓的地方，最后开在了郑州老城区的一个普通的家属院里，顾客来到书店的出行成本相对来说比较高。

因为我们是开在社区里的书店，在后期做项目的时候，我会更多考虑能够跟这个社区有结合。我们的第一本自出版叫做“岗坡路15号院”，就是书店所在的社区的名字。书店的面积不算大，在做空间规划的时候预留出一小块空间，每个月专门做展览。今年7月份的时候，因为城市街道改造，我们书店现在是搬离社区了，搬到了野狗商店一个园区里，新的地方还在整理中，后期还是会持续输出展览。

串门艺术节是我们去年11月发起的一个以艺术书为主要呈现的艺术节。当时内心相对是比较忐忑的，而艺术节举办之后，你会发现不管是像郑州或者是还没有举办这类艺术节的城市，都会有这种相同喜好的群体存在。

我开书店的初衷也是希望在本地，大家可以在自己的家门口就看到关于书的、更多元、更自由的一些表达。

Q1：什么是独立书店？所谓独立书店、艺术书店是跟选书角度、跟创始人的品味，还是说跟书店合作的艺术家有关？

不二飞：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定义的概念。独立书店最早的时候可能大家是用来区别大型的连锁书店或国有书店，最近几年我的观察或者是做书店以来的感觉，大家会把独立书店的概念用到更小众的艺术书店上面。不管是杂志书店、漫画书店还是以独立出版物为主的书店，大家在选品内容（国外杂志和国内独立出版物）上都是跟传统书店有很大区别。我觉得艺术书店、独立书店，他们跟传统书店最大的一个区别还是在销售的书籍内容上。另外会有一些个人作品，比较灵活的个人表达的艺术书为主的也可定义为艺术书店。

Q2：开一家独立书店最难的部分是什么？

不二飞：首先，郑州本身可能经济发展也没有那么快，在文化上，更多人喜欢自嘲是文化沙漠，大家对小众出版、独立杂志的认知没有那么高。另外，我觉得是一个刻板印象问题。外界对郑州的既定认知，就是他们觉得郑州可能没有那么多文化、年轻人没有那么活跃。他们会疑惑“郑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书店，你们能不能在郑州生活下去？”这个其实不算一个难点，算是在郑州做这个类型的书店遇到的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

卷子：我们书店是19年开始的，根据我自己的观察的话，其实是有萌芽在发展的，但因为武汉三镇被长江给隔开了，会需要有一个地方将大家聚集到一起。比较困难的方面，有一些可能不了解自出版的人会很直白地说：我觉得这不是书。你这里不是书店。就需要去给大家解释跟介绍自出版到底是什么。

晓南：我觉得在做书店最难的一部分的时候，刚开始最担心的是书店可能没有人会来，而且像偏艺术类型的书店它的局限性会比较强，很多消费者他在逛书店的时候，就会觉得离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了。

这段时间美院都没有开学，很多学生都没有回沈阳，还好有另一部分新客人来到书店。相比较而言，比起在一线城市，可能在我们二三线城市来做书店，压力会稍微小一点。

我觉得刚好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在二线城市做独立书店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我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也会发现有很多现在在一线城市从事艺术行业的人也有慢慢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我们可能聚起来做一些活动。书店的客人很希望能在书店里看到丰富的活动，也希望看到我们会做出些不一样的突破。

小常：我们书店之前是开在社区里的时候，有一些读者是从微博上了解到，并对自出版是了解的，还有的读者会说之前去过abC、上海野餐艺术节等等，我觉得客群很精细，但相对来说这样的客群基数太小，书店其实在那边也存活得不太好。我当时在老店那边还有一点感触，虽然你跟读者在交流的成本上过高，但还是会带来的一些改变，也会让人觉得是我坚持做下去来的动力。

社区周边的大爷大妈，刚开始对于我们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有时候他们会进来问“书店里面有没有豆浆”，或是转一圈说“是个卖本子的书店”，只是跟他们认知里面的书店不相符，但是后来周边的邻居都会很热情地跟客人介绍说我们是一个咖啡书屋，也是挺准确的。

Q3：除了咖啡馆，独立书店的空间里面做一些展览工作坊、分享会，举办活动思路是什么？

卷子：主要是想给人带来些不一样的感受，会区别于别的综合类的书店。会有不插电演出这类，其实像乐队跟自出版其实是有共通性的，而且是可以互相去激发大家的灵感。

不二飞：我们从去年开始也在陆续做一些小型的展览分享会，特别是今年也新做了展厅，思路其实跟我们做书店的思路是一样的。做一个书店、开一个公众号或者做一个展厅对我来说都是分享内容的形式。不管是做展览还是做小型分享会，都会做一些我们觉得比较有意思的、感兴趣的、值得分享的内容：好玩的插画，好玩的摄影和好看的内容的杂志。

Q4：开书店的过程当中遇到过哪些有意思的人和事情？

不二飞：想分享的一点是我们最初进入园区的时候，园区当时还没有彻底改造，像闯入者一样进到了这片老区域里。在这里装修开店营业就等于跟他的生活融为一体。老社区就是老社区，你不要去打扰的生活，也不要企图你用一个书店去改变它，去让它有文化的氛围，其实就是大家保持一个良好的共存状态。

小常：因为我们是单独一家店，去家属院开店对邻居来说没有对他们生活构成影响，反而这些邻居们会很热情地给你各种建议。

我们刚开始定位的客群是18~35岁的艺术爱好者，实际开书店之后，会发现从小学生到甚至更年长的人都会成为你的受众。店里经常也会出现一些小朋友来看漫画。之前店里来了个5岁的小朋友，他买了本像素画书《桃男》，用乐高拼了一个完整的桃男形象。发现小朋友有时候看书的一些思路和方向，对跟大人完全不一样。

Q5：疫情期间书店怎么应对，有没有觉得意料之外的事情？

晓南：疫情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一场打击和灾难。因为大家做书店都有成本问题，我们书店开始做线上刚好是疫情开始的时候，当时没有办法开业，我就回到店里拿了一些书，到家录一些视频在微博上分享。后来又建了一个群，微博来自国内各个城市的粉丝加入到群聊里。那段时间大家在群里面分享自己的生活，分享一些自己的创作。疫情其实给了万花筒一个机会让我们认识了更多的人。现在虽然说本地客人有限，但国内各个城市的客人也有很多。

不二飞：疫情最早的阶段确实对我们影响也是挺大的，2月~4月份园区不能进人的时候，我们也被迫转为线上，做了自己的微店。但微店它是一个稍微封闭的平台，我们也都说自己被迫成为了杂志微商，因为要不停的发朋友圈介绍这些新杂志吸引大家去来购买。对于我们销售杂志来说，还有一个很大的影响，因为我们很多杂志是国外的，疫情期间很多国外杂志到不了国内。

整个5、6月份各地都在振兴本地经济和夜市经济。疫情影响大家走不出去，只能在自己的城市里挖掘一些可逛的地方、可以探索的东西；包括疫情期间，很多机构像abC、做书店的垂直类媒体，大家也在呼吁号召“联合起来去发现你城市里面的小书店去买书”。

对于在城市运营小书店的人来说，发声的机会其实还很少。让更多人，不管是被迫或者是引导性地去探索这个城市，找一下这些小店，也是我们能看到的一些积极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