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商丘】宋国故城：一座仁义之城

历史上，无论是“宋国”还是“宋人”，都是叫得很响的名字。“宋国”是春秋五霸之一，疆域一度东到徐州，南到皖宿州，西到商丘西部，北至山东菏泽、定陶一带，跨苏、鲁、豫、皖四省，号称“五千乘之国”；“宋人”多在一些人们耳熟能详的成语典故中出现，像守株待兔、拔苗助长、朝三暮四、鞭长莫及、尔虞我诈等。虽然多以被嘲讽的姿态出现，但抛开思维定势，另辟一种思考蹊径，会得出怎样一个结论呢？

当初著名作家张宇写《守望中原》，军旅作家张向持写《解读中原》，为什么守望？为什么解读？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我们中原一有风吹草动，就那么容易成“靶子”，成“千夫指”，根儿在哪里？再推而远之，当初柏杨写《丑陋的中国人》，为何自言“丑陋”？又真的就是“丑陋”？即便就是“丑陋”，根儿又在哪里？当思维换了一个方向，哪怕稍稍偏离自己的认知习惯，那目光窥探出的“小”是他人的，还是自身的？

我们可不可以这样思想，“靶子”和“千夫指”都是一种聚焦，如果不是一种十恶不赦的终结，那一定是一种风口浪尖上的瞩目。宋人十恶不赦吗？中原十恶不赦吗？中国十恶不赦吗？那只能是一种瞩目！然而，瞩目是需要有一种高度的。

有目共睹，中国的高度在于她日渐强大，中原的高度在于她历史上是中国之中、目前正日渐崛起。而宋国、宋人的高度在于什么？研读历史不难发现，宋国的高度在于它是仁义之邦，宋人的高度在于它勇于文化自嘲。

历史教科书中著名的泓水之战，宋襄公严守“不鼓不成列”的决斗式战法，不肯乘敌“半渡”“未阵”而击之，结果兵败身死，为天下耻笑。就连毛主席也评之为“蠢猪式的仁义”。

宋国故城起初是宋微子的封国之都，宋微子的仁义让天下动容，其都城怎会不是一座仁义之城呢？到了春秋五霸的宋襄公，虽身死为天下笑，但其仁义怎会不是一座城的品质呢？

再看守株待兔、拔苗助长、朝三暮四等成语典故，很多就是出自庄子、墨子等宋人的“编排”，这是不是就是一种文化大国的文化自嘲呢？

重现天日的宋国故城遗址

一座城浮出历史的水面，这是人为的邂逅，也是城本身愈垢埋愈闪光的魅力使然。

远渡重洋来跟宋国故城邂逅，让一座城重现天日的这个人，是张光直。如同新大陆在哪儿存在，存在了多久，只为哥伦布而“生”一样，似乎宋国故城只为一个叫张光直的人而默默地等上几个一千年。

当年，张光直一手促成的中美联合考古队发现，宋国故城遗址在今归德古城（明代所建）沿东城墙向南、沿北城墙向西推进的位置，面积约10．2平方公里，比现在的古城要大上10倍之多。据商丘资深文物专家阎根齐描述：“宋国故城遗址城址平面呈长方形，西墙长3050米，东墙长2900米，南墙长3600米，北墙长3250米，外城周长18公里，面积约10．2平方公里。夯土筑成的城墙剖面为梯形，高10—11米，夯土层厚8—20厘米，有5处城墙缺口。城墙上窄下宽，最宽处有30多米，用黄色土掺拌螺壳、料礓石夯筑而成。”

宋国故城起初是周初宋微子的封国之都，是当时商周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此后传到了宋襄公，经济和国力的强大，让宋国成为中国古代春秋五霸之一，成为周代历史上一个雄霸中原的诸侯强国。

宋国故城很大部分理应是宋襄公“五霸”时期的建筑遗存。当时的宋国和东边齐国、南边楚国、西边郑国抗衡，都城成为了这一时期全国城墙规模最大的城市之一。当时规定只有周天子城能“城方九里”，其他诸侯王公按“王公城七里，侯伯五里，子男三里”的规格逐级递减。但宋国都城明显过于奢华，有文字记载的就有公宫、朝宫、沃宫、少寝、东宫等，宫城之外还有武宫，检阅部队之所。

宋国故城有外郭和内城，内城是王室贵族居住区。外郭即外城墙，外城内有许多工业作坊，外城以“里”为单位，里内设有里长。宋国城墙以高大坚固著称，强楚多次攻城不下。一次攻城9个月不下，楚让公输盘制造云梯攻城，被墨子击败。这一历史大事件便是很上座的由刘德华主演的电影《墨攻》的原始素材了。

宋国故城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大诸侯国的都城。目前，宋国故城西墙的大部分以及南墙和北墙的西段保存较好，城墙顶部距地表最浅处1米左右。只是都城史籍记载较少，资料相当缺乏。

倒是当初张光直先生信念坚定，认定在宋国故城的地层下面，一定掩埋着商代早期的都城南亳城，并坚持继续挖掘。但由于当时各种条件的局限，这一坚持终成遗梦。但宋国故城的考古发现，必定为寻找商丘作为先商、早商的遗存，提供了极具价值的重要依据。

根据史书记载，南亳是商代建立强大的奴隶制商朝第一个商王商汤所建的都城，南亳的确认一直是中国古代文明研究的一个重大课题。有关专家和史书记载，宋国都城应该建于南亳城附近，或南亳城之上。因此，宋国故城的确认，就为商汤所建的第一个都城南亳，寻找并确认它的位置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

2000年，宋国故城被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宋国故城被列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作为“国保”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宋国故城，包含阏伯台、三陵台两处古迹。阏伯（商宋先祖）台位于宋国故城南墙以内，三陵（宋国王陵）位于宋国故城北墙以外，两者与宋国故城均有内在联系，在西周、东周时期是一个整体，当属宋国故城内容。

宋国故城遗址的方向、城墙的方位、大小和基本结构，揭示了周代宋城、秦汉睢阳城、明弘治十六年归德府旧城和明正德十六年现归德府城的地层关系，证明在现存的归德府城附近，上下叠压着数座城。

一座故城的仁义魅力

宋国作为春秋战国时期一个著名的诸侯大国，很多春秋战国时期的礼仪都发源于此。孔子一直将宋国看成他的“祖先之国”“梦回之地”，一生多次还乡，是为祭祖，也是为学殷礼。孔子的“仁爱”思想，很大一部分就是殷礼、周礼的一脉传承。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以说，宋国是仁义之邦，宋微子给开了个好头。

宋微子是商纣王的庶兄，是宋国的开国远祖，子姓，名启，世称微子、微子启。微子是商王帝乙的长子，纣王的庶兄。商纣王统治黑暗，不务国政，淫佚奢侈，微子多次进谏，他都不听。

微子离纣王出走，实在不是他不仁义，而是仁至义尽。周武王灭商以后，微子带着商朝宗庙祭器，把自己缚起来，表示是罪人，跪着去见周武王，要求保全商族的香火。武王答应了，封纣王的儿子武庚在殷墟。可是武庚一直梦想恢复商朝的统治，所以等武王一死，便起兵造反，结果兵败被杀。周公平息了叛乱之后，见微子忠心顺从周朝，就把商朝旧都商丘一带封给他，让他管理商族遗民，奉守商人宗祀。这就是宋国。

宋微子仁慈贤明，一向得到商民的拥护。在他的治理下，商民安居乐业，宋国日渐富足太平。

宋微子之后，宋襄公是将宋国发展到极致的一个国君。或许是后人的嘲讽先入为主，将他定性为一个“志大才疏”之人，再翻不得身。一个人的优点不代表这个人就光彩照人；一个人的缺点也不代表这个人就一无是处。白眼和口水极有可能让一个人万劫不复、体无完肤。

那么，宋襄公是不是一个和曹操一样，在历史的白眼和口水里一再挣扎却难正名的人物呢？

宋襄公是宋国的第十九代君主，因护送齐桓公的长子姜昭齐孝公继齐国国君位，受到其他国君的称赞。此后，宋襄公萌发了称霸雄心，于公元前639年向楚成王、齐孝公发出邀请，在宋国的盂（今河南睢县）召开诸侯会盟。后因轻车简从赴会，以争取与会诸侯的信任，结果在会场上遭到楚成王的突袭被擒。

宋襄公回国后，不甘受楚之辱，于公元前638年夏，联合卫国、许国、滕国三国进攻附楚的郑国。两军进抵泓水时，宋军已占据有利之地，在泓水北岸列阵待敌。当楚军开始渡河时，右司马公孙固向宋襄公建议“彼众我寡，可半渡而击”，宋襄公拒不同意，说仁义之师“不推人于险，不迫人于阨 ”。楚军渡河后开始列阵时，公孙固又请宋襄公乘楚军列阵混乱、立足未稳之际发起进攻，宋襄公又不允许“不鼓不成列”。直待楚军列阵完毕后方下令进攻。由于楚军实力强大，经激战后，宋军大败。宋襄公亲军全部被歼，宋襄公的大腿也受了重伤。公元前637年5月，宋襄公伤重而死。

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历来是备受中国人崇尚的传统美德。仁义没错，仁义之师也没错，而错的是什么呢？

（文/班琳丽）

来源：商丘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