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人到公敌：王莽篡汉，为何其圣人身份反成失败最大原因

以前台台君看过一篇描写最像是穿越的古代人物，果不其然，好像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王莽最像。

王莽是谁？就是新朝的建立者，也就是西汉和东汉之间的一个朝代，这个“新朝”可是非常短命的，仅仅持续了十八年时间。可能也是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统一王朝了。

当然，说他是穿越者的那些人佐证还是很多的，比如要搞共产主义啊，公有经济呀，但其实真正熟悉那段历史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并非什么穿越，而是要搞复古改革。

但你们要知道，王莽在登上帝位之前可是有“圣人”、“儒家典范”、“道德楷模”这种身份标签的，也就是说他几乎就是儒家和百姓生生给选举成皇帝的，一个没兵没势的人，能受到当时的大儒刘向刘歆父子的极力推崇。能受到朝野上下几乎所有人的认可，王莽当皇帝，在当时来看，就是众望所归啊。

可怪就怪在这位没当皇帝的时候受到朝野一片称赞之声的“君子”、“圣人”的王莽，居然在上位后搞什么复古改革，什么把天下重新按照古书分成十二个州啊，什么恢复井田制度啊，总之一切按照古代来，他自己倒是想把这天下改成阳光灿烂的周王朝，这不，把自己给改没了。

当然，我们今天来看一个人前后行为的差异，王莽几乎就是两个极端，有人就说王莽是固执甚至是偏执了，一心就想搞复古，最后还有人带出些个总结，说盲目复古不科学啊，理想主义不成熟啊。等等。可这并不能解决王莽前后差异的逻辑性。

所以本期台台君不妨简单说说。

我们都知道迷信预言不可信，可古人不管这个，所以，古代有专门记载的这类故事的文献很多，而在王莽所在的那一个时期可能这种记载是最多的，什么王莽用周天星斗的力量造了一个“威斗”，甚至后来的刘秀也被传成“位面之子”，可以召唤“大陨石术”。

为什么？因为王莽自己也特别喜欢用这一套，什么祥瑞、谶纬（谶书和纬书的合称，古代预言的一种）、符命等等。什么对自己有用就用什么。所以王莽几乎每一次要上位升官的时候都要来这么一出。

比如王莽在做大司马的时候，南方有人给朝廷进献了一只白雉（白色野鸡），咦？是个祥瑞不是？王莽手下的儒生就赶紧翻书查，后来在《尚书》上发现，周公原来在辅佐周成王的时候也有人献过白雉。

这不就是说大汉也要出一个周公了？儒生们一看，这个周公肯定就是王莽了嘛，所以就有人说，给王莽封一个“安汉公”吧。王莽呢？自然是一顿推辞，再推再辞，当然，最后王莽还是欣然接受了“周公”的人设，成了“安汉公”。

祥瑞完了就该谶纬了，安汉公当了几年，有人就在长安的一口井里面发现了一大块白色的石头，上面还明晃晃地写着“告安汉公莽为皇帝”。这个预言一出来长安又跟炸开了一样，王莽是又推辞啊，但最后就成了“摄皇帝”。啥意思？就是暂时代替的皇帝的工作。

这代皇帝当了些时候是不是该符命了？果不其然，某一天就从汉高祖刘邦的宗庙里来了个人，干啥呢？拿了两份文件，第一份就写的这是天帝的命令。第二份就是赤帝要把国家交给黄帝了。

赤帝是谁？就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寓意赤帝杀死白帝的刘邦了。那黄帝是谁？自然就是王莽了。看吧，这天意都要让王莽当皇帝了，你刘家的江山还不易主？果然，王莽就在公元9年1月登基称帝了。

当然，我们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看，这什么天意什么预言的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嘛，你出门大吼一句说我是什么什么下凡看有几个人相信的。但在古代的那种社会环境里，王莽的这种做法却是非常正确的。

为啥？因为王莽要代汉而取之是要挑战最高权威的。大汉都已经200年了，姓刘的当皇帝几乎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大汉不姓刘哪里来的继承合法性？那要挑战这个合法性，必然是要拿出比皇帝更具权威的东西来。

有比皇帝更具权威的东西吗？还真有，只不过不在现实里。第一个就是天意，天上的命令了。第二个就是古代的那些圣人了。要挑战皇权，也只能从这两方面入手。古往今来多少挑战皇权的都用的这一手段。

你看后来的黄巾之乱，没办法挑战现实皇权的权威，就用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为啥？就是为了从另一个不具有现实性的权威上压住你嘛。用古代圣贤的也有，甚至是维新派的康有为也得搬出来孔圣人的名号。那些找不到权威的就只有用什么“清君侧”之类的了。

但这种不具有现实性权威的东西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没办法弄清真伪。你看，你借用“上天”了，别人也有“上天”啊，人家把人家的“天命”拿出来你承认还是不承认呢？

王莽当上皇帝，人人都知道“天命”这一套好使啊，所以那个时候什么祥瑞谶纬简直好用到不行，你王莽自己都这么用的，别人用了自然王莽也得捏着鼻子认，该升官升官，该发财发财。

比如就有一个叫甄寻的人，编了一条符命，内容是说一个叫甄丰的人应该封爵。甄丰其实就是甄寻的父亲，王莽也没办法，就只有封了甄丰一个爵位。甄寻一看，符命这么厉害？立马又写一篇让王莽把女儿嫁给他。王莽答应没答应？王莽生气都来不及呢，当然用了造谣的名义把这个甄寻给处死了。

所以，借用“天意”和“古代圣贤”的权威就是你没有一个最终权威去确定。分不清真假嘛，这就演变到后来，你也造权威，我也造权威，到最后就变成了谁最极端谁就拥有最后的权威了。

这就来看王莽为啥上台要大搞复古，这是王莽没有选择的路啊，因为你王莽是“王圣人”，是“道德楷模”，你就是要复古而治，因为你王莽代表的是“古代圣贤”和“崇高的上天”。你要不复古，你和汉朝的皇帝们有什么区别？你的继承合法性分分钟就没了。

所以到后来，每次有人质疑他的继承合法性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往更为极端的复古路线上走，以此来彰显自己仍旧是“天选”的合法性。但同时，这种偏激的复古路线，却也同时带来了更多的反对派，然后他就更激进复古，形成恶性循环。

他的统治越是岌岌可危，他反倒要更激进的复古，所以后期的很多改革，眼看国家都要没了，他还在那里复古，不是因为他真的固执，他只有强调他的理想和继承的合法性，他才有可能守到最后。

这其实和清末时期的太平天国有相似的问题，太平天国崛起为啥那么快？就是因为有一个比皇权更具权威的“天”，洪秀全就是天王。可这也不是最终权威，你既然是“天王”了，他杨秀清自然也能如法炮制，再来当一个“天父”。最终演变成一场天王杀天父的滑稽内斗。

要说王莽错了吗？站在当时的角度，你如果想挑战现实的最高权威，求助“上天”或许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这种力量不是简单的就可以驾驭的，这也不是王莽一个人可以掌控的力量。

如同一剂毒药。到最后，王莽为了自己的合法性，不得不被“古代圣贤”和“天意”的力量拖进万丈深渊。